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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改朝換代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時河瀟灑的坐到了時穿對面,不客氣的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的喝完這杯茶,方嘆着氣評鑑說:“茶好,可惜泡茶的手段不佳。”

    時穿拎起茶壺,也給自己倒上一杯,同樣不慌不忙的回答:“鄉下人,不知道怎樣打湯花,怎樣研茶……,就知道一壺好水,一隻好茶壺,衝出一杯好茶。”

    宋代泡茶,水是水,茶是茶。粉末狀的茶傾倒在茶盅裏,用小錘研磨的很細,而後滾水沖泡,再攪動茶沫打起湯花,而後細細品鑑。宋人啊不帶把茶--飄天文學--悠的說:“我時氏的淵源並不長,皇宋一朝,到目前爲止總共有兩位三元及第者,一位是錯把馮京當馬涼的馮京馮大人,另一位就是先祖。

    哦,先祖曾任一代宰相,所以我時姓也算是宰相門第,算起來,在下的祖父恰好是宰相公子,唯一遺憾的是後人都沒出息,至今未見傑出者。”

    時穿靜靜地聽對方敘說,不一會兒,黃娥送完姐姐們回來了,她文靜的穿過時河的座位坐在時穿身邊,擺出沉默的旁觀者姿態。只聽時河繼續說:“如今長宗有三房家人,分別是長宗長房、七房、九房。凡長宗嫡支,名字當中都帶五行偏旁,五行輪流,到我這一輩輪到了‘水’,所以我叫時河。

    曾祖總共生了五子,除了長宗之外,剩下的兩宗現在稱之爲玉支、山支。顧名思意,他們的名姓當中帶玉字與山字偏旁,而且一直如此。剩餘的幾房則只能算是庶支,不過是依附嫡支與玉支、山支存在的旁系——嘉興時氏情況就是這樣。”

    時穿微微一笑:“我還聽說有一個叫時光的畫家,他的名姓裏怎麼沒有偏旁?”

    時河微笑:“這位時光在我們本族裏也是個祕密,沒人知道他具體是何人,只知道三五年前,從嘉興流出部分山水畫,很有‘燕家江山’的風,世人都猜測這或許是燕氏父子私下教授的學生,而燕氏父子恰好與曾祖交往密切,家祖父也曾喜歡使用燕家江山技法繪製山水畫,可惜,至今族人當中不曾有人出面承認自己就是時光。

    時間久了,族中隱約猜測,這或許是哪位庶子,因爲受當家主母煎迫,不得不私下裏隱名出售自己的畫作——大家族中這種事常有,爲了不引起主母的迫害,許多人不得不裝當面魯鈍,以免惹來殺身之禍,至於背後的勾當……咳咳。”

    時穿默默的點點頭,時河感覺到自己彷彿對一段木頭說話,他說的口乾舌燥,對方卻穩坐釣魚臺。

    稍停,時河抓起桌上的茶杯,惡狠狠的喝了一口,繼續說:“大戶人家過日子,什麼樣的事都有……海州城剿滅柺子集團後,時家以前也曾有丟失女兒的,或者**早早病逝的,對於邸報上的消息不免關切一點。

    前幾日,金華時氏子弟來海州遊學,恰好在王彥章相公府上停留,發覺王相公新娶的小妾嬌娘常翻閱一本女書,隨口打聽了一下,發現時兄的蹤跡。

    好笑金華時氏沒耐心,原本他們約見了時兄,卻因爲動亂耽擱了,那位金華時氏當代子弟,覺得受到了怠慢,一怒之下告辭而去——此人曾與在下交往,在揚州路遇在下後,說起這事,在下不禁想來探望一番。

    時兄,請勿責怪李三娘,在下轉託王相公那位小妾,讓李三娘留個門,原本在下想遠遠觀望一下,若時兄與我嘉興時家無關,在下便悄然而去,風過水無痕的,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如今,在下想知道,時兄的意思究竟如何?”

    時河現在自稱在下,說明對方明白時穿的意思,不再強求,而擺出平等姿態進行商討。

    時穿眨巴眨巴眼,舊話重提:“高老爺的叛亂……”

    時河眼看瞞不過了,爽快的承認:“那場叛亂已逼近家園,但我嘉興時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雞鴨,目前時氏暫時還算安全,不過,爲了避禍,時氏已經派出人手四處尋找遷居點。最近,嘉興時氏打算一支遷往廣州,一支遷往北方,若有可能,或者福建或者京東西路,海州,也算其中一個選擇吧。”

    這就對了,時穿微笑着繼續問:“那麼,時氏如今當家的是哪位?”

    時河回答:“家祖已經垂危,六七年前家父已經接過族長的位子,這次遷居的家族,也算是從族中分家,如有可能,等戰亂平息後再回祖先之地,若是不行,那麼就落地生根吧。”

    時穿再問:“那麼,我算哪一宗呢?”

    聽到時穿終於鬆口了,時河大喜,連忙說:“我聽說你字長卿,不如改成長清,三個字加水,這名姓可以算作長宗長房庶子,這身份如何?

    如果不行,那就以時汌(音穿)爲名——改個帶…水的名字,發音完全相同,唯有字不同而已。”

    “誘惑越大,擔子越重,我這副肩膀,你準備給我壓上什麼擔子?”

    時河拱手:“我有一子,名時燦,年方十二,此外有愛妾兩名,**三人,望轉託時兄照顧。當然,孩子年幼,其他旁系的叔伯不免要看顧一下,但那兩個叔伯卻讓我不放心,如果時兄願意監督,剩下的事,便交給我了。”

    時穿皺着眉頭,想了想,問:“高老爺叛亂嘛,在我看來不過是羣烏合之衆,朝廷大軍一旦集結,必然土崩瓦解,只爲了這點小小的動亂,拋棄百年祖屋,值得嗎?。”

    時河唰的合攏扇子,靜靜的盯着時穿,慢悠悠的說:“民昔日唐太宗曾說,民爲水君爲舟,水沸則舟覆。目前皇宋雖然表面一派繁榮,但其實從來沒有平靜過,平均每兩年就要鬧一次兵變。但一直以來,百姓是安樂富足的,百姓是尊從官府的。這次動亂則起源自百姓——民怨沸騰了。

    歷朝歷代,一旦百姓起而憎恨朝廷,或者想法逃離朝廷管轄,那麼改朝換代的日子就要來臨了。如今楚州已經成了大禍源,下雨天再修房子,可不是未雨綢繆的辦法,爲了趨吉避凶,聞風而動纔是明智之舉,時兄以爲呢?”

    時穿摸一摸下巴:“真令人驚歎,我能料到這一切,是因爲……而你竟然也料到了。也不知道皇宋天下,各大家族中,如你這樣的人才有多少?”

    時河拱手,謙遜的笑了:“千年猶存的家族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能在王朝變更中活下去、傳承下去,自然要比平常人警醒,不警醒的家族已經隨王朝陪葬了,所以,能夠存續至今的家族都不是傻子。

    其實,當我在族中提出這個觀點時,也不見得人人都贊同我的觀點,只是我這個老父愛幼子,不得不尋個安全地方,讓孩子躲一會。”

    時穿伸出手來,手指彈着桌面:“其實在我看來,楚州的繁華遠遠還未開始起步,楚州現在需要的,只是一位好地方官而已,比如類似海州張叔夜的大尹,動亂一起便開始編練團練……我記得皇宋還有一項政策,那就是編練廂軍:在動亂地帶,把那些無以謀生的青壯編練成軍隊,並替他們尋找一份餬口的閒活,比如替權貴看大門等等。

    哈哈,政府發錢僱傭失業者,隨便給他們找一份活,把他們養起來——我看這個政策很不錯,張叔夜身爲知州,只能編練團練。童貫身爲樞密使,他可是有權利編練廂軍。如此一來,等高老爺喫一兩個敗仗,當地年輕人都被朝廷編練成廂軍,他沒有兵員補充,這場叛亂就很快會平息下去……”

    時河啞然失笑:“朝廷打算怎麼做,我一點不感興趣,只是身爲父親,見不得孩子有半點危險——大不了動亂平息後,孩子再搬回去。”

    這時,旁聽的黃娥悄悄捅了捅時穿,時穿隨即點頭,他伸出手來與對方握了一下,回答:“我答應你。”

    時河眼角浮出一絲水光,他鄭重的一點頭:“長卿兄放心,遷居於此的時氏家人,都算是分家了。他們將自己購買田土,修建屋舍,都將算作時氏別宗的財產,時氏本宗絕不會插手——我知道長卿兄在海州鄉間、城裏素有聲望,萬一有變,請多照應一下我的燦兒。”

    這兩隻手握在一起,時穿頓時成爲了嘉興時家長宗長房、旁支“時汌”——據說,原來的那位時汌只活到了五歲,他的生父是時河的親三叔,本屬長房庶子,早早被獨立出去,前幾年間病逝於揚州。而其生身母親本想守着兒子時汌過活,但時汌在五歲時病逝了,其母向時家報喪後便因孤苦無依而改嫁,隨即消失無蹤……

    時汌父親是分過家的人,已經領了一份財產獨立門戶,所以他不牽扯分家產問題。而時河的父親對這位兄弟並不太在意,所以時汌報喪後他並未及時把這消息登記在族譜上,如今讓時穿代替——啊,按照當時的傳統思維,他這是替自己那位兄弟找着了香火,使得兄弟那一脈得以繼續傳承,讓兄弟不至於孤墳野鬼飄零,這是對兄弟的格外關懷莫大恩情……

    第194章改朝換代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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