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興宋 >第411章 有錢分,不用解釋的
    孫立突然噗哧一聲笑了,林沖聽到笑聲怒目而視。孫立笑不可抑地說:“不妥,你跟楊惟忠那莽漢說,楊惟忠會不會埋怨時大人把他拖下水?……別怒,我剛纔突然笑,是因爲想到咱們的身份。咱麼是誰,時修武的手下敗將,當初時修武將我們困在海州碼頭上進退不得……你覺得,憑他這等智慧,會讓自己陷入困境嗎?

    哈哈,哈哈哈,咱兩個反應慢半拍的人,在這裏琢磨着替時修武頂罪,沒準這時候,時修武已經把屁股搽乾淨,正在彈冠相慶呢……斥候,前路情況如何?”

    孫立調轉話題,聽到他的命令,一名斥候拍馬上前回答:“孫統制,前路……前路情況真說不上,二十里外突然有了大隊人馬,瞧那狀況,又不像逃荒的流民,因爲這大隊人馬似乎有組織。但也不像是兵丁,因爲他們手上沒有武器……”<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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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方臘的人”,孫立立刻斷定:“他們頭上扎紅巾了沒有?”

    這名斥候原先是梁山下來的,是孫立帶入海州團練的親信。所以他說話比較隨意,回答說:“正是沒有扎紅巾,所以弟兄們纔不敢斷定。”

    “繼續哨探——很可能就是方臘的人,聽說他帶的亂民就沒有武器,告訴弟兄們小心,勿要過分靠近”,孫立吩咐幾句,回身對林沖說:“咱們不要看戲掉眼淚,替古人操心,這件事讓時修武自個處理吧,咱們只要把仗打好,也算回報時修武的厚待了。”

    “說的是”,林沖振作精神:“一俊遮百醜,咱把仗打好,誰都挑不出毛病來——命令戊隊、壬隊沿大路兩側行進,展開隊列,隨時準備迎戰。”

    這個時候,梅渚鎮口,時穿與楊惟忠的隊伍已經走完,但這兩人都未動身,辛興宗也沒挪動腳步,他望着溪中打撈的漁夫,眼看着兩浙路團結兵插肩而過,向建平鎮進發——這個鎮子毗鄰廣德軍,離梅渚鎮約八十里。

    不一會兒,打撈的漁夫過來,呈遞上幾隻匣子:“江中撈起幾隻鈿蘿匣子,款式很精緻……你瞅瞅?”

    這匣子做得很精緻,上面的紅漆光可鑑人,漆下鑲嵌着貝殼雕出的圖案。單看盒子的款式,似乎旅行者是名宋人——盒子上的漆是宋漆,也就是現代稱之爲“日本漆”的玩意。盒子上掛了一個狼牙形鎖具,材質是銅製的。唯有這個鎖子似乎有點異族風貌,因爲宋人使用的多是鐵鎖,很少有銅鎖。但狼牙形鎖具是典型漢代鎖,漢人稱之爲“玉闕”鎖,這似乎又不完全是異族風格。

    古代鎖子花樣很多,但鑰匙都是同一款式,都是插入式開鎖方式,所以鑰匙的區別只在於長短與寬窄。這種鎖子難不住時穿,隨意找了根銅片,不會兒,匣子打開了,無數滾圓的珠子狀東西呈現在大家面前。

    “是東珠”,時穿瞥了一眼珠潤玉圓的,色若淡金,鴿子蛋大小的珠子說。

    女真人是個善於保守本民族祕密,並善於編造事實的民族,比如他們民族中白姓黑姓的區別,這祕密就一直保守到現代,現代人根據多項研究,只得出了“白姓大約是王族,是尊貴姓氏,黑姓則較低賤”這個簡單結論。而東珠也是女真人保守的祕密之一。

    傳說中,東珠是一種冷水蚌所產的珍珠,採集它的時候需要用黑天鵝,黑天鵝吞噬這種珍珠蚌後,經過胃液潤滑摩擦並排出體外,最終成爲“東珠”這種珍貴的貢品——可是到了現代,任人們怎麼尋覓,在東三省也找不到相關的冷水珍珠蚌,以至於人們認爲這種珍珠蚌已經因過度採掘而絕種了。

    但實際上,東珠跟珍珠沒啥關係,雖然二者都是圓形。

    根據現代對殘留的清代“朝珠”研究所得,所謂東珠很可能是一種蜜蠟,是大興安嶺一帶,松樹的松蠟經過萬年演變而變成的蜜蠟珠——或者它原本不是珠形,經過特殊工藝打磨處理之後才變得珠潤玉圓。

    而這種蜜蠟還有一個更通俗名稱,叫做“琥珀”。

    在現代,琥珀其實不值錢,只要稍懂一點初中化學知識,完全可以用松蠟加工製作出琥珀。而加工過程中如果完全採用天然材料,那麼即使採用現代儀器,也無法區分天然琥珀與人工琥珀的差別——現代中國市場上出售的“波蘭琥珀”,一年的銷售量相當於波蘭五百年的天然琥珀產量,如此持續銷售數十年,要真市場上個個都是天然琥珀,人類歷史上所有的天然琥珀,拿中國來銷售都不夠。

    所以在現代,“天然波蘭琥珀”這玩意就是拿來唬無知小妹的……哦,現在可以拿來唬辛興宗。

    “東珠呀,生長在長白山黑龍江一帶極寒冷的湖中,數百年才能長這麼大,生長東珠的蚌殼需要用黑天鵝來辨識,當地採珠人家裏都養着黑天鵝,春季的時候把黑天鵝放出去……”時穿繪聲繪色的說起女真人編造的關於東珠的傳說,心中不無惡意的想:我回家開個東珠生產場如何?可以迅速將東珠這種奢侈品貶值,那麼,女真人手裏剩下的、用來平衡貿易的奢侈品只剩下“人蔘”了……

    “總之,這玩意極珍貴罕見”,時穿總結說。稍停,他呼喊楊惟忠:“老楊,你手下出了大力,這玩意你先挑……”

    其實一說東珠,党項人楊惟忠已經知道舟上人是哪裏來的了,他垂涎欲滴的望着匣中東珠,自言自語說:“原來是‘塔娜(女真人對東珠的稱呼)’,果然晶瑩透徹、圓潤巨大……啊,更顯王者尊貴。

    據說,遼帝冬春之際遊獵時,強令女真人冒着酷寒,鑿冰入水,採蚌取珠,以致很多女真人爲此慘死江中,卻一無所獲,女真完顏部首領完顏阿骨打藉助這股仇恨,起兵反遼,雙方至今打個不停——這匣子東珠,真要送給遼國皇帝,換一座城不成問題……赫赫,怪不得你對那人下手呢,我要是提前知道對方攜帶如此多的東珠,也會下手的。”

    在女真族,採珠從來就是一項極端隱祕與專業的機構,清代規定只有上三旗(兩黃旗及正白旗)的人才能採珠,爲此還專門設置了“珠軒”這一特殊採珠組織……如果女真人一直延續這一保密措施,那麼遼國皇帝逼迫的採珠人就是女真人中的貴族,難怪阿骨打可以借這仇恨團結各部女真人。

    “原來是女直……”辛興宗明白了:“原來那個謎語的答案是‘金’……啊,不對,這事說不得”

    “女直”這個詞,還念做“女真”。這是爲了避宋真宗的諱,而缺筆寫成的“真”字,但念法照舊是“女真”。

    燈謎是宋人發明的,宋人玩這個內行。只要稍稍給點暗示,宋人馬上能猜出燈謎的答案。而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再稍稍一想,立刻能感覺到金人易裝潛行至江南的詭異……可這種事確實不能說出去,更何況如今鉅額財寶到手。

    果然,時穿任楊惟忠揀選了十顆東珠後,立刻將匣子遞到辛興宗面前,此時,辛興宗還聽到楊惟忠笨拙的党項語感慨聲,翻譯成完整宋語,楊惟忠說的是:“折福了折福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見一眼就是折福,沒想到還能拿十顆回家……啊,這趟出戰,值了我回家要拿幾顆給娘子做件首飾,剩下的,跟附近部族買馬,賣給時長卿的戰馬都是白賺……啊,我要換滿坑滿谷的戰馬……嘻嘻,嘻嘻……”

    “這個……”辛興宗顧忌較多,他手懸在匣子上沉吟片刻,陡然覺得路過的士兵在張望,心中一驚,連忙閃身用身體遮蔽士兵好奇的眼光。稍停,只聽時穿淡淡的說:“沒關係,當時團結兵都在鎮外,即使他們現在見了這玩意……”

    時穿的意思楊惟忠聽懂了,他馬上用党項語跟辛興宗說:“這東西,整個大宋有幾人認識?咱們要不是在陝西與遼人接觸過,大約想到想不到,人世間還有這麼大的珠子存在……放心,沒人認識這玩意。”

    “剛纔……”辛興宗嚥了口吐沫,艱澀的用党項語問:“你剛纔聽從時長卿指揮,對江上人動手,可曾想到如今?”

    “沒想到”,楊惟忠大大咧咧回答:“咱家跟這個宋官接觸以來,就沒喫過虧,所以我想他也不會坑我。至於他讓我乾的,不就是動手殺人嗎?咱家來江南,乾的就是這活兒圍官家幹,爲官人幹,沒啥區別。”

    “你倒想得簡單”,辛興宗將目光轉向匣子,心思定下來後,熾烈的貪慾佔了上風。他嘴角不覺咧到天上:“東珠啊,這麼大的珠子,咱聽都沒聽說過……罷了,爲了這傳世之寶,灑家做了”

    辛興宗的手還沒有落下,孫立派出的使者已經趕到了,只聽探馬赤侯大聲彙報:“大人,前軍已探明,方臘軍一部沿郎溪向建平鎮開來,人數約十萬……”

    第411章有錢分,不用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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