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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1章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451章不問蒼生問鬼神

    諸卿誤我——這話是道君應當說的嗎?

    就算要說,也不應該當着宇文虛中的面說吧?

    這時候雪仍在下,天空陰霾,從窗戶中望出去,天地呈現一片白色——宇文虛中的臉色比天空還陰沉。

    宇文虛中是厚道人,只顧陰着臉自己生氣,另一位小人物——職方司員外郎秦檜在時穿的海監司久了,常常學的跟時穿一般腹黑,他哈的一聲笑了,淡淡的說:“原來宇文大人與我調離登州,不是陛下做主的,原來這朝廷早已不由陛下做主了。”

    藝術家道君皇帝臉一紅,再也哭不下去了——當初滿天下都在說不要伐遼,是他堅持的,並且是他把反對者要麼流放要麼貶謫,如今他說“諸卿誤我”,誰誤了他,他誤了誰?

    道君皇帝急忙轉移話題,連勝催促明發詔書——將剛纔宇文虛中所寫的幾封詔書發佈在邸報上,讓天下人都看看。

    詔書抵達執政堂,執政們見到詔書立刻炸了——這不是指責我們執政是廢物,否定我們的工作成績嗎?執政們不好替自己申辯,只好轉折訴求:批評宇文虛中過於偏激,竟然全盤否定了聖上二十多年來的豐功偉績。當大敵來臨之際,宇文虛中寫這樣損害民族自信心的詔書,徹底敗壞國家形象,導致親者痛仇者快?……就差說宇文虛中是拿了金人津貼的“金分”了。

    宇文虛中怒辯說:“苛政使民不聊生,社稷傾危,當此危急時刻,執政大臣們應改弦易張,不應掩耳盜鈴,繼續矇蔽百姓。”

    秦檜、李若水等小人物也上前幫助宇文虛中辯論,雙方爭論激烈,御筆詔書經過幾次修改還是未能通過。

    稍後,樞密院報告金兵已陷安利軍(黎陽),距離東京城不過三百里

    於是,道君皇帝出面調和說,“汝等先別爭論了,待寡人深思熟慮後,再做定奪。”

    到底發不發《罪己詔》,這是個問題

    詔書一旦發佈,陛下偉光正的形象就要蒙羞,而不發詔書,屁民們將不準明白真相的“不明真相羣衆”,皇帝面子算是維護住了……可是救兵從哪裏來?

    道君委決不下,這時候人類的話他已經聽不進去了,只好求助於神靈——是夜,道君前往景福宮昊天上帝像前,連續進行100次膜拜,請示應該怎麼辦,是公開自我批評的詔書還是壓抑着。應怎樣應付眼前的困局?祈禱後求得一簽,籤文是“革則無悔”。

    趙佶請唯一允許在場的金門羽客、“沖虛通妙先生”王文卿解釋,王半仙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有板有眼地指教道:根據《易經.革卦》:變革依循天時,順應民心能消弭後禍,可知昊天上帝已准許皇上改革,切除弊政。

    趙佶恍然大悟:“對啊,這種情形,我還猶豫什麼?不變革就要指望王黼、蔡京、童貫來救我,可是他們……嗯,童貫是廢物,蔡京跑路了,王黼被我罷免了,我現在還能指望誰?不變,是死路一條啊”

    第二天,趙佶命令將這兩份詔書公佈天下。

    正月22日,道君皇帝下達《罪己詔》,隨即不停樞密院的建議,選定宦官梁方平率領京城剩餘禁軍主力去防守浚州的黃河大橋,並要求該太監將軍:一定要把金兵阻擋在黃河以北,爭取給勤王軍隊以緩衝時間。

    當日,汴梁城百姓熱情歡送子弟兵開往黃河防線……

    25日,詔書抵達登州,時穿正在給登州團練與廂軍發放武器,新發放的雷火槍已經有了雷帽發火,徹底成了後裝滑膛槍。曾經參加過南方剿匪,指揮過雷火兵作戰的林沖,拿着一把雷火槍愛不釋手,只說:“這槍好,後裝火藥,好咳咳,以前彈藥從槍管塞入,裝填麻煩,且裝上槍刺的話,根本無法裝填。如今後裝火藥,激發用雷帽,即使槍刺裝上也能裝填,這樣的話兒,長槍手算是徹底終結了,咱們的雷火兵一個頂兩個。”

    時穿嘆了口氣,說:“可惜旋牀還沒做出來,槍管只能是滑膛,否則的話,做出來複線,子彈能打得更遠。”

    徐寧插嘴:“大人,這火藥似乎跟原來的也不一樣?”

    “記得動身去南方剿匪的時候,我曾說我們搞出來合成鹼技術……有了這項技術,三酸三鹼就齊全了,用酸液處理吉貝棉,我們得到了新火藥:硝化棉。用硝酸處理脂油,我們得到了另一種烈性炸藥:硝化甘油……還有,玻璃粉與銅絲配合,我們得到了霹靂彈的新式導火索。

    所以我們現在的新式火槍可以做到槍管更細,打得更遠。可惜受限於切削刀具,我們做不到對槍管的精細加工,另外因爲機械加工水平所限,咱們暫時無法做出連續發射的連珠槍……我們要面對的是數十萬騎兵啊”

    “可以了”,登州知府宗澤笑的咧嘴:“如今這些團練已經勝過以往了,我現在最想知道,廂軍什麼時候換裝?”

    “產能啊”,時穿隨口說了一句:“三年積累,纔有三萬杆火槍,一年一萬杆的製造水平,已經很罕見了。”

    說着,時穿一指身邊的趙師俠,誇獎說:“火槍製造極爲昂貴,這批火槍還是燕王贊助,才得以購買,否則的話,京東東路團練還無法換裝。廂軍上百萬,他們要想換裝,咳咳,我還真不知道這筆錢從哪裏出。”

    宗澤愣了一下,趙師俠乃燕王趙德昭七世孫,至今頭上仍掛着燕王虛銜,可平常時穿從不提對方的王爺身份,因爲這身份很敏感。而作爲宗室子弟,燕王趙師俠名下擁有一座銀礦,這輩子錢足夠花了,但如果他要拿出錢來裝備軍隊……這件事就更敏感了。

    宗澤回身望着通判刁翬,後者咳嗽一聲,提醒:“大人,從京師來的使者冒雪跑了八百里,正等在廊下,這時候也該緩過來了,大人當傳見他了。”

    時穿淡然的把手中搶交給一名團練指揮,隨口說:“棉花,還當多種棉花,這天氣冷的人無法伸出手去。”

    宗澤擔心的提醒:“大人,是不是催繳春賦的使者……唉,免夫錢收了六千萬兩百萬貫,我聽說送給金人的燕京免稅錢都是特製的當十錢,朝廷基本沒支出多少,這次幾個月,六千萬貫都花完了,官家真是……”

    時穿平靜的拿起一杆槍,授予下一位上前來的團練指揮,勉勵幾句後,平靜地對宗澤說:”這位使

    者不是爲春賦來的,前幾天我出海巡邏,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金人出兵伐宋,燕雲一鼓而下,真定失陷、河北失陷……估摸這時候,金兵已到黃河北岸,即將攻擊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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