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唐未倒是始終很淡定。已經被病魔折磨了這麼久,什麼樣的痛都承受過了,反而心裏淡然了。即便是死亡,都可以安然承受。
“四哥,工作不比你的命要重要!”見他無動於衷,唐宋繼續苦口婆心,極力相勸。
唐未擡起眸子對上唐宋着急的眼,“和工作無關。我已經答應了商商,要帶她去看點映,我不想再失信於她。”
唐宋深吸口氣,“就爲了一個電影?”
“不是電影,是承諾。”唐未目光投向窗外,良久,才抽回來,眸光幽沉,“這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能再爲她做的事了。”
他眼神裏透着莫大的悲涼,讓唐宋突然覺得很不忍。他原地站了一分鐘之久,才終於再次開口:“四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治療成功的話,未來她想看多少電影,別說是陪她看,就是拍給她看都不成問題。”
“可我的死亡率遠遠高於存活率。”唐未站起身來,“你不用安慰我,即便你們什麼都不說,但我都心裏有數。你也不會希望我最終離開的時候,還帶着滿心的遺憾。”
唐宋喉結沉重的滾動了下,胸口像是塞了棉花一樣,讓他覺得透不過氣。唐未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永遠離開的心理準備,而沒有做好準備的,反而是他們這些親人朋友。
“好,我答應最後讓你任性這一次。”良久,唐宋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儘量的,讓自己語氣的悲傷掩藏住,“但是,你也得給我保證,這半個月好好撐住。一旦出現任何意外,我都會把你送去治療,不會再任由你胡來。”
聽他這樣說,唐未緊繃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感激的看着他,“謝謝。”
唐宋心裏悶得厲害,他更無法承受唐未這聲‘謝’。只道:“我出去抽支菸。”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拉開門就出去了。於聲見他面色如此沉重的出來,心裏已經隱隱明白。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又閉上脣,什麼都沒有說。
“於聲,你陪我走一趟吧。”就在此刻,唐未也跟着出來了。
“去電視臺。”
“您要是有事,我替您去就好。”
“我必須親自去。”唐未堅持。
於聲沉吟一瞬,只能點頭。
於聲開車,唐未坐在後座上。窗外的冬景看起來一片荒涼,樹葉早就落了,只剩下枯黃的樹幹。唐未卻執拗的盯着窗外,即使,眼前很模糊,像蒙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現在的景色雖然不美,可是,對他來說,還能看見,已是奢侈。
“四爺,您閉上眼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別太累。”
唐未笑笑,“趁着還能看的時候,想多看看。”
等到有一天,長眠於地下時,等待自己的將是永恆的黑暗。
於聲面色沉重,很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此刻沉重的氣氛,可是,脣動了動,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等等。”就在此刻,唐未突然出聲。
於聲疑惑了一瞬,反應迅速的路邊上將車穩穩停下,緊張的問:“四爺,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你別緊張。”唐未搖頭,視線落在窗外,“那是不是花店?”
離得有一百多米,他看得並不是特別清楚。於聲聽他這樣問,心像針扎一樣。要知道,四爺的眼睛以前做飛行員測試時都是滿分通過。
可如今
他畢竟是硬漢,再多的難受,此刻也只是強忍着。點頭,迴應,“是的,四爺,有什麼需要嗎?”
“嗯,我要買束花。”
“我替您去好了。”
於聲說着,就要下車。唐未也跟着下來了,“親自買纔有誠意。你就陪我吧。”
“”於聲看着他執着的樣子,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現在去臺裏,又帶着花,想想也知道是去找誰,將花送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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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商時雨正在訂機票,一想到昨晚唐未說的讓自己回沔城的話,心情便沉重得像蒙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