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得夠久了”唐未出聲拒絕。往牀上一躺,也許他又會睡過去。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怎麼捨得浪費在睡眠上?他該留下來和她好好說說話,多看看她
“我們談正事吧。”
於聲給他拉了拉他身上蓋着的毛毯,看了後面的兩位律師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將一份文件送到唐未手上。
“四爺,這是照您的意思做的。您請過目。”
唐未頷首,只和於聲道,“你念給我聽吧。”
於聲接過去,深吸口氣,儘量平靜的開口:“遺囑。立遺囑人:唐未”
他以爲自己可以很平靜,可是,唸到這兒,聲音就嘶啞了。陪同着他立遺囑,是一件殘酷的事;念遺囑更是殘酷上加殘酷。四爺讓商小姐出去,不經歷這些,是正確的選擇。
“繼續吧。”唐未知道他心裏的波動,身爲當事人,他卻始終平靜。
“我因病危,特立此遺囑。對現有財產,作如下處理:一,位於猶城的五處不動產,由商時雨全部繼承;二,ccav的20%股份,由商時雨全部繼承”
於聲一個個字念下去,旁邊連護士都紅了眼。
他一個男人,也最終紅了眼眶。不算多的幾句話,中途卻停頓了無數次。整個病房裏,壓抑到了極點。
終於,一切結束。
律師道:“四爺,如果沒有要修改的地方,您在這裏簽字就好。”
“嗯。”唐未頷首。
他的財產,多半都留給了商商。這樣可保她此生衣食無憂,經濟獨立,無論出任何事情,也不需要依附於其他任何人。
於聲從口袋裏取了筆,朝他遞過去。他擡了下手,又重重的放了下去。於聲眼裏劃過一抹痛,將鋼筆小心的放在他虎口和食指之間,他不確定的問:“四爺,還能支撐住嗎?”
他耗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寫下了‘唐未’二字。這樣兩個字,再不似過去那樣龍飛鳳舞,精神百倍。而是歪歪扭扭,使力不均。
簽完後,他放下筆,重重的喘了口氣,疲倦的靠在輪椅上。
這副樣子的唐未,叫人不忍。他看起來更像個虛弱無助的孩子,又似那漸漸耗盡了亮光的油燈,彷彿只要風輕輕一吹,下一秒就會油枯燈盡。
於聲痛心的拾起筆,將文件交到律師手上,勸道:“四爺,您還是休息吧!”
“別管我了把文件送到公證處”唐未休息了下,似乎又好了一些,才又道:“讓商商進來吧。”
於聲無法再說什麼,最終,一再叮囑護士照顧好他後,領着律師離開。
拉開門的那一瞬,商時雨正環着自己蹲在門口。唐宋也在旁邊站着,他神色亦是沉重到了極點。
門一開,於聲俯首,就看到雙眼紅腫得像燈泡一樣的商時雨。他喉間哽了哽,道:“商小姐,四爺讓您進去。”
商時雨搖晃着,緩緩站起身來,“那我去洗個臉。”
說了一聲後,徑自拐進了另一邊的洗手間裏。
這邊,就剩下於聲和唐宋二人。於聲到底是沒忍住,道:“唐醫生,您不是醫學天才嗎,難道,您都拿四爺這病沒有辦法?”
唐宋苦笑,“更好的藥物還在研究。”
“要研究多久?”
“慢的也許50年,100年都有可能。快的也許幾年。”
於聲眼有痛心,聲音更暗淡下去,“即便是幾年,四爺也等不了那麼久。沒有其他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