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靠在莫驕陽的懷裏無聲哽咽着,耳道里鑽進了那個陽光般的大男孩祝福的聲音,“莫先生,杜若是我們班裏最純潔的女孩,從入學之初,就一直倍受大家的喜歡,那會兒,我們都說,將來能娶到杜若的人,一定會很幸福。”
一句莫先生,已經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卻以恰到好處的體現了自己的位置。
“莫先生,作爲杜若的同學,我們不敢對你提什麼要求,只是希望而已,希望,你能讓我們班裏最純潔的女孩,在人生的成長中,一直保有這份單純的幸福。”
因爲彼此地位的不對等,所以,向陽的聲音裏沒有苛求,卻又因爲想要看到同學收穫幸福而堅持己見。
莫驕陽在向陽開口的時候,其實是想拉杜若離開的,爲的,就是不想看到她哭的這般傷心。
如果知道這場聚會是這樣的意義,他想,他是不會讓杜若來的。
實在是這樣的哭,太過傷神。
杜若的身體,他護都來不及,怎麼會讓她哭成這樣。
可是看着這樣一羣熱血青年,爲這份友誼,他又替杜若慶幸,人生之中能結實真正的朋友不多,能看破錢財、利益,能爲對方負出一腔義氣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所以,他是尊重向陽的。
在他眼裏,向陽就像是一個才經歷了創傷,慢慢走向成熟,還稱不上男人的大男生,在他自認爲是人生低谷的時候,還能把心中的美好留給曾經的同學,能看的出來,這個大男生還是很講情義的。
莫驕陽的手一下一下的輕撫着杜若的後背,直到哭聲漸消的時候,才淡淡的開口,“很高興杜若的大學時光能收穫你們這樣的友誼,在那些沒有我參與的歲月裏,能有這麼多人關心陪伴着她,她是幸福的,至於以後——”
莫驕陽垂首看在把頭埋在胸前的女人,墨綠色的毛衣雖然看不出水漬,可是胸前已然陰溼了一大片。
嘴角劃過一抹寵溺的笑,不見半分責怪之意,只把脣落到了女人的頭頂,淺淺一吻,雙臂用力的圈緊,仿似懷裏摟着的不是女人,而是珍寶一般,“我的女人,自然有我來守護。”
杜若想擡頭,可是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讓她只能乖巧的扶在男人懷裏,聽着男人胸腔的跳動,伴隨着男人霸道不容置疑的聲音,淺淺的合上了雙眸。
不得不說,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人格魅力,在別人以爲千難萬難的事兒,在他說來,或許只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別人信服。
向陽眼神明亮的笑着,這一刻,他把曾經最美好的記憶封殺了,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他,已經不再希冀,收穫這種單純的友情了。
麥克風裏向陽的聲音是揮去了傷感的蒲公英,一絲微風,便可傳遍每個角落。
“對不起,我的同學們,我失約了。或許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我將不會再收穫這樣一羣洋溢着青春熱血的朋友,可是我還是不後悔今天的選擇,因爲這就是人生,變故叢生的人生。
我會記住那四年的美好,也會記住這一年半的情感歷程,待到經年以後,我會把這段經歷講述給我的孩子,甚至是我的孫子,告訴他們,人生路上,雖有風雨坎坷,可是那些經歷,卻如雨後彩虹般,絢爛奪目。”
沒有人想到,向陽會在這麼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選擇爲情遠走。
陸寧憤憤的聲音裏夾裹着更多的是不捨,“向陽,你他媽不夠兄弟。”
皮丘裹着濃重的鼻音,恨恨的瞪着向陽,“不就是失個戀嗎,你他媽至於嗎,三條腿的蛤蟆找不着,兩條腿的活人滿地都是,向陽,你他媽就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爲了個女人,背叛了友誼,你真他媽不像個男人。”
“皮丘,結婚的時候我不回來了,你也知道我現在沒什麼錢,紅包記着吧,等到以後,我要是發達了,送你一輛豪車。”
“向陽,不讓你打欠條了,可你不能在心裏忘了,一定要快點發達。”
向敏晴手臂用力的擦過眼睛,喃喃的聲音哪裏是想讓向陽送什麼,而是隱晦的提醒着他,別忘了跟這些人聯繫,哪怕隔了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都好,至少能聽到彼此的音信。
“一路順風。”這是鄧辰今天晚上說的第二句話,可是每一句都這麼不討喜。
向陽走了,因爲他定了晚上的車票,零點十五,離開S市,零點,已經是另一天的開始,也代表着他新的人生路程在這一刻,開始啓航。
包間裏的氣壓很低,很沉悶,沒有一個人去送行,不是因爲不想,而是向陽選擇了獨行。
杜若一度很沉默,似乎有很多事兒想不通,腦子裏有無數的問號一股腦的都涌了上來。
她不明白鄧辰和米米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可以愛的那樣肆無忌憚,在青澀年華的時候共同交付着身體去品嚐那份禁果的快感,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哪怕沒有人跟她說話都能偷偷笑上一上午而不自知,可是步入社會才一年半的光景,或者說,連一年半都不到,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向陽追武靜的時候,也是費了心思的,這一路走來,武靜爸爸那樣刁難,甚至連上門女婿都願意做了,爲了自己愛的女人能付出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能把兩人拆散呢?
看到愛情帶來的傷,杜若忽然有些害怕,沒來由的害怕,不想去承認的害怕,以至於,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圈緊了手臂,緊緊的靠在男人的身上,毛衣上還有她淚水的味道,可是同樣擋不住男人身上菸酒的味道,很真實,讓她知道,此時此刻,她還是能很真實的擁有着這份幸福。
莫驕陽不着痕跡的把杜若圈在了腿上,目光裏容不下別人的存在,因爲他感知到了懷裏的小女人那份不安,哪怕身體並沒有顫抖,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潛藏着不安。
皮丘的動作,很突然,卻又像是在情理之中,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越過陸寧,抱着杜若的莫驕陽,單膝跪到了向敏晴的身前,目光虔誠帶着褪了青色的霸道,“晴晴,我娶你,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明天就去領證。”
沒有任何的甜言蜜語,也沒有驚人的幾克拉鑽戒,甚至連最小的一對銀戒都沒有,可是向敏晴還是點頭同意了,一聲好,仿似在沉悶的空氣裏砸出了一道水花,蕩起的漣漪洗刷了每一顆蒙了塵的心,讓那份對愛情美好的憧憬與希望再度照耀在晴空上。
今天的夜色,再一次在杜若的記憶裏,劃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悲傷之後,終於可以收穫一份喜悅,讓她的心,也隨之徜徉。
杜若是被莫驕陽抱到離開了,因爲哭的時間長了,一雙眼紅的跟小兔子似的,兩片脣輕咬着,望着窗外飄過的路燈有些迷離。
車子裏很安靜,莫驕陽單手嫺熟的控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始終拉着杜右落在身側的手,十指緊扣,帶着無可奈何的安撫。
直到車門開了門,杜若才迷茫的看着地下車庫,後知後覺的問道:“這是哪兒?”
“我們的家。”男人的聲音低沉溫和,不給女人辯駁的餘地,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已經把女人抱在了懷裏。
砰,車門被關上的時候,驚醒了電梯口中的感應燈,一時間燈火通明。
“大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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