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所有物,都會被泥石流瘋狂地吞沒!!
轟隆!咔嚓!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我堵住幾乎要被震聾的耳朵。擡頭望着天,低頭看着地,表情上閃過一絲不知所措的情緒。聽楊義說過,這場雨在我來之前就已經下了三天三夜,如果暴雨照這個勢頭繼續降下,我敢打賭,那可以吞噬一切的泥石流隨時隨刻都有可能襲來。要是等肉眼看到它衝向自己,以人類的度,是決然無法和大自然抗衡的。那時,必死無疑!
一抹揮之不去的恐懼瞬間蒙上了心頭,我咬住有些抖的嘴脣,不禁有股破口大罵的衝動,大爺的!剛剛還說!撿漏了倆月就這一次順順利利過!誰知道!這卻是最不順利的一次!爲了幾對兒龍紋獅子頭!我竟隨時都可能搭上性命!早知如此!拿槍逼着我我也不會來啊!
安隆!
每一聲雷鳴都會叫我心裏一哆嗦,我還沒活夠,我當然不想死,最後看了眼天空那泛着紫色的閃電。二話不說,我猛然衝出了屋檐,拐了個彎,沒命地奔跑起來。衣服頭煞那間被暴雨打透了。我卻根本顧不得這些,現在的我,只想保住性命,保住全村人的性命!
砰砰砰!
咚咚咚!
站在一個個院門前;我連踢帶踹地敲響了門,扯着嗓子喊道:“泥石流要來了!趕緊跑!泥石流要來了!”暴雨中,我的聲音是那般渺。不甘心下,我再次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道:“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快點!”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什麼泥石流?哪呢哪呢?”
院門吱呀吱呀地全開了,有披着雨衣的,有沒披雨衣的,紛紛驚慌失措地望着前後兩座大山,可看的山峯平靜異常,大家的眼神漸漸平靜下來,其中,楊義的父親怒視着我:“喊什麼喊!哪有泥石流?哪有?”
我急道:“馬上就到了!等你看見就晚了!”
忽然,一化十歲左右的老頭被人攙扶着從人羣后面走出來,村民齊齊讓出一條路,嘴裏恭敬地叫着“老村長”看得出,他在楊村裏的地位很高。老頭看看山巒,瞧瞧我。“你說這話有什麼根據?”
我幾乎每過幾秒鐘就回頭瞄瞄山峯上的動靜,聞言,忙道;“我網從山上下來,雨已經下了四天多了,土很鬆,樹林覆蓋面積又不多,現在這種勢頭,引泥石流的機率極大,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躲一躲又損失不了你們一分錢,萬一泥石流來了,想跑就來不及了,你們沒聽說前眸子甘肅省的事件嗎?”
楊義在一旁看着沒言聲,他母親卻皺眉道:“你別危言聳聽。”
“是啊,要跑你自己跑,別跟這兒大喊大叫的!”
“你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有什麼資格指揮我們?”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大聲道:“我最後再說一遍!泥石流要來了!如果你們不想死!不想讓自己親人死!那就馬上離開村子!村裏這種土牆根本擋不住一次衝擊!呆在家裏的都得完蛋!”
老村長擡頭看了看天,搖頭道:“幾十年前村裏是生過泥石流,但泥石流只到了山腳沒多遠就停下了,沒有波及到村裏,現在的雨比起當年還要小上一些,就算有泥石流,也不會淹沒村莊的。
我氣道:“幾十年前?你也知道是幾十年前啊?亂砍亂伐!盜採砂石!現在的十壤狀況能和以前相比嗎?老村長!你這是在拿全村人的性命開玩笑!”
老村長淡淡搖搖頭:“我要是下令全部村民轉移,那纔是拿村裏人的命開玩笑呢,我們村老人孩子都不少,頂着這種暴雨在外面躲?你認爲他們能堅持多久?不出幾個小時肯定會有人倒下!”
我道:“那也總比眼睜睜坐在家裏等死強!至少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老村長道:“我不能拿這個賭,好了,大家都回去吧,隨時注意着山上的變化,有情況馬上通知我。”
一中年婦女突然道:“老村長。我丈夫跟晏老師上山了,還沒回來。可能是雨太大了不好下山。要不我去接他們一趟?”
老村長道:“你別去了,二娃。你嗓門大,到山腳喊喊,讓他們儘快回來。”
“是。”一個青年快步跑向山峯。
村民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了,楊義看看我,擡步上前拍拍我的肩膀,也跟着爹媽回了家。
我吸了兩口氣,對着衆人合上的院門喊道:“別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們!話我已經帶到了!是你們自己不想活!跟我沒關係了!”
一轉身。我必須儘量尋找一個可以避險的地方。
楊村是個小村。面積不大,轉眼間我已反方向跑出了村莊。
忽地,被大雨打得有些酸溜溜的眼珠輕輕一動,我看到村後百十米外竟有一個高高鼓起的小山坡,比村裏的民房還要高出不少,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高度,嗯,就算泥石流再大,在坡頂站穩的話,應該也不會遭遇到襲擊了。眼眸又四處尋覓了片刻,我不敢賭另端的山峯會不會同樣出現泥石流,所以,村裏唯一能避
爬上去,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臉上、身上,我實實鬆了口氣,可是。心情卻高興不起來。
那天,面對晏婉如的指責。我只覺得特別冤枉,那時我就理所當然地想,若我真看到蓮蓮被綁架。怎麼可能不去救她?但現在,直到真的感覺死亡離我僅一步之遙,那回答晏婉如時的自信,卻再也沒那麼強烈了。如果蓮蓮被綁架的當天,我沒。並且看到了歹徒,看到了他們手裏的刀子,我,真的會去救她嗎?
我慘笑一聲,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勇敢,我就是個普通人。怕死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