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顧神”被窩裏的袁雅珍取出溫度計,“怎麼了?”
我抽回目光,“沒事兒,看這杯子挺漂亮的,嗯,多少度?還燒嗎?”
袁雅珍手指轉了轉體溫計,沉吟道:“三十七度六。”
“哦,低燒,比剛剛好多了,那趕緊把被子蓋上吧,出點汗明天就能好了。”我重新審視起這隻靡品月季花杯,康熙五彩色澤明豔,深淺不一,紅彩是鮮亮紅豔,黃彩是深淺不一的蜜蠟黃,紫彩多爲葡萄紫或茄皮紫,綠彩多深濃泛黑,黑彩則漆黑亮,多用於勾畫輪廓,藍彩光豔動人,多用於描繪山石,一改前代風格。僅從色彩上看,就把我弄得一愣,這分明和我那十一隻杯子一模一樣啊,這真是假的?是質品?
袁父面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看匕這杯子了?喜歡就拿走
此杯外壁繪青花五彩月季花。一面繪月季花隨風搖曳,紅花爭豔,其旁轉枝、松石、花草成簇,點繪綠地;一面楷書青花詩文“不隨千種盡,獨放一年紅”尾落“賞”字印章。看到這裏,我越懷疑自己方纔的判斷,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吐沫,一擡頭道:“叔叔。這是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啊,您從哪收來的?”
“哦,是當初一個做生意的朋友送的。”袁父往我身旁一坐,不以爲然道:“五彩不五彩我不清楚,但這肯定是假貨。”
我眨巴眨巴眼睛:“爲啥這麼肯定?沒找人鑑定過?我姐不是有個,古玩行的朋友嗎?”他的態度讓我非常奇怪。
袁父擺擺手:“你阿姨去年也提過說讓雅珍朋友給看看,碰碰運氣。但沒那個必要,不用鑑定也知道是假的。”摸出只煙點上,袁父吞雲吐霧了一番,末了說出了一句讓我心驚膽戰的話,他側頭瞅瞅我:“要是真正的官窯瓷器,你見過有一下拿過來七八隻的嗎?而且每隻杯子都一模一樣?”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七八隻?七八隻月季花杯?”
袁父一點頭:“是啊,燒製質品纔會幾隻幾隻一起批量生產,真品的話,怎麼可能這般隨便就弄出七八隻來?那也忒廉價了。”說罷,袁父搖頭笑了一下。
似乎有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了。袁父的話讓所有謎團都迎刃而解。如果這個杯子是真正的康熙官窯。那麼,爲何市場上從未有月季花杯出現的問題就能得到解釋了,那些藏家們東翻西找的玩意兒,居然全在袁雅珍家裏放着,被當成了質品!
我強自冷靜下來,摸着這隻五彩十二月月季花花神杯左右品賞,最終也沒看出杯子有什麼問題,若不是它的造假手段太過高,那就意味着杯子確確實實是康熙官窯。這個時候,我心裏也有點拿捏不準了,砰然心跳了幾下,我側頭問道:“另外幾隻杯子呢?我能看看嗎?。
“行啊袁父叫了聲正在刷碗的袁母,讓她把杯子拿來,“不過現在沒有八隻了。”
袁父指指茶几,“當初知道是假的,我就一直把它們收在牀底下沒動。不過後來一尋思,也值不了幾個錢,留着它幹嘛?有次家裏來了客人杯子不夠用了,我就把那些花神杯拿了出來,從那以後,家裏喝茶時都用它們,也挺漂亮的,嗯,但用了二十多年,刷碗時不小心摔碎過三個。一朋友碰碎了一個,雅珍脾氣時砸過一個,呃,我也弄壞過一個。等於除了你手裏這隻,現在只剩一隻了。”
“碎掉的杯子呢?”
“早扔了,留着它幹嘛?。說完,袁父琢磨過來一些,小靖,你說這個杯子是真的?”
“啊?不會吧?”此時袁母拿着最後那隻月季花杯走過來,遞到我手裏:“能肯定?”
懷着激動的心情碰過杯子瞅了瞅,又拿着它和另外那隻對比了對比。良久之後,我做了個深呼吸,苦笑着對他們道:“實話實說 如果是單個杯子出現在這兒,我幾乎敢肯定是真的,因爲無論從釉色還是比畫等其他種種方面都跳不出一點毛病。我想不出二十多年前的造假工藝會高到這個。地步,可您剛剛也說了,月季花杯總共有八個在您家,這,,咳咳”,這我就有點含糊了。呃,您那朋友是幹什麼的?”
喜父搖頭道:“二十年前是刪民裝生意的,有過幾次接觸,但早就沒來往了
袁母附和道:“是啊,連個電話也沒有,不知道他現在跟不跟北京了。”
“哦,那”我去打個電話我一沉吟,摸出手機推門走到院山,妾婉如的電話號碼撥了討尖“喂,晏姐。我顧靖。你電“口尼。現在有工夫不?。
在開車,啥事兒?。
“哦,那你先開吧,我待會兒再打?”
“不用,已經停路邊了,只是這裏不讓停車,你快點說就行
“那好”我整理了一下語言:“你說現在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有沒有和真品特別類似的假貨?”
“連你也看不出有假?”
“是,一點毛病都沒。”
“嗯,你的眼力有一些了,按說這類價格比不上官窯大罐大瓶的杯子不會有人花這麼多工夫研究。但也不能說絕對了,像去年拍賣會上有隻五彩菊花杯不就是質品麼?後來拍下來的那人還上法院打官司呢,那隻杯子做的就不錯,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謹慎一點爲好。”
“如果是二十年前呢?這種造假技術有嗎?”
“呵呵,你怎麼知道杯子有二十多年了?店家告訴你的?這話可不能全信。”
要是換個潘家園的攤主跟我說那月季花杯在他家放了二十年 我顯然不會相信,但袁父袁母沒必要騙我,所以這個二十年含金量很高,“錯不了,至少有二十多年了。”
那八成假不了了。”“爲什麼?”
“一來二十年前的造假技術到不了現在的高度,二來,那個年代的古玩收藏沒有如今這般紅火。許多人都沒有造假的意識呢,也就不太會出現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高仿真品,換做幾年前或十年前,那就不好說了
晏婉如的回答讓我心中大定。“受教了,謝謝晏姐。”
“別客氣,對了,你不是都收集了十一隻了麼?幹嘛還要買?撿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