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焦灼的人,肯定不包括薄靳言。他身姿頎長的坐在監視器前,一副欣賞的姿態,看着畫面衆人的表情。
“接下來是周秦的案件重演?”簡瑤擰乾裙襬上的水,問他。今天爲了儘量真實,她還穿了條跟王婉薇那天差不多的藍裙子,很敬業,也很滲人。
“No,不需要。”薄靳言雙手枕在腦後,眼中笑意淡漠,“看看這些臉,告訴了我們一切。需要驗證的事情,已經得到答案。你不必再奔跑了,羅拉。”
簡瑤微愣。
所以他剛纔甩出珍珠耳墜這一證物,同時逼得裴澤錢昱文改口供,承認在“做愛”,其實是爲了看其他人的反應?
而定格的畫面中,周秦靠在沙發裏,伸手擋住臉;林羽萱嘴脣緊抿,臉色難看;沈丹微嘴角笑意輕諷,眼神卻是靜寞的。
她正看得入神,眼前卻多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着一方深藍色手帕。
“頭髮。”他言簡意賅。
“謝謝。”簡瑤接過。
她細細的擦着長髮,薄靳言卻盯着她的額頭,那裏白皙光潔如玉,溼漉漉的劉海,像柔順的草,沾在她的皮膚上。
“你沒覺得不舒服嗎?”他很怪異的看着她。
沒頭沒腦一句話,只令簡瑤不解的望着他。然後就見他站了起來,走到自己面前。手中一輕,帕子被他拿走。
他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鐘,簡瑤也看着他。
他不會是……要替她擦頭髮吧?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他已經朝她下手了。
額頭傳來柔軟的觸感,將原本皮膚上滯留的水汽,一點點帶走,重新變得清爽舒適。那帕子的氣息很清淡,只有棉布本身的味道,還帶着一點男人微熱的體溫。
而他低頭看着她,臉上還帶着點“這種小事你都做不好”的傲慢表情,但那目光卻極爲專注,停在她額前鬢角。修長漂亮的手指,沿着她的臉頰移動着,指尖時不時輕輕碰到她的頭髮、額角和耳朵。
簡瑤的臉倏的開始發燙,被他觸碰過的皮膚,彷彿也有點似有似無的癢。
這個男人……
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她做這樣的事?
就像他的表情只因爲看不過眼她擦得不好,就代勞嗎?
可是薄靳言,向來趾高氣昂、不屑於做任何無聊之事的薄靳言給女生擦頭髮這種事,就不無聊嗎?
簡瑤的脣角悄無聲息的勾起。
薄靳言叫來輛車,把裴澤、錢昱文、麥晨,送到山莊的會議中心樓。他難得和顏悅色的告訴他們,有關他們的調查已經結束,可以放心休息了。三人離開時神色都顯得沉寂,但沒有多說話。
大雨傾斜如注,五個人,打着傘、披着雨衣,站在房屋間的草地上。
這是薄靳言的意思,把剩下三人叫到一塊。他說他問幾句話就好。簡瑤問,爲什麼非要站在雨裏,他說廢話這樣他們會更心虛。
薄靳言打着一把黑色的大傘,簡瑤緊挨着他站立。他首先看向面色凝重的周秦,脣畔浮現淡笑:“周先生,輪到你了。”雨聲嘩啦,將薄靳言的聲音也襯得格外清冷漠然。
“我來替你解釋。”薄靳言眼中笑意更深更冷,“我們已經發現王婉薇的私密日記,她在其中記載,這半年來,一直有人用毒品控制她、佔有她。而我們已經有充分證據相信,案發當晚,那個人去過她的房間。這麼大的雨夜,一個女孩無緣無故是不會跑到屋外的,除非是兇手逼得她這麼做。周先生,這麼巧,她的耳墜就掉在你這裏了。”
周秦臉色緊繃:“你說的事,我完全不清楚。”
薄靳言掃他一眼,卻不再追問,反而看向一旁的兩個女人。
“兩位有話要說嗎?當晚是否看到這邊的情況?”
林羽萱:“我們一直在加班,到12點多就睡覺了。什麼都沒看到。”
“噢?”薄靳言微笑望着她們,“很遺憾,有關於你們的證據,更加不利。”
兩人瞬間色變。
簡瑤拿出鑑定報告副本,簡單的跟他們做了解釋。
薄靳言:“基本可以判定,王婉薇與兇手,就在你們後院緊靠窗戶的位置,發生了肢體接觸,所以纔會掉落數根頭髮。她還到過你們的前門。女士們,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我……不知道。”林羽萱臉色發白。
沈丹微:“不知道。”
“沒關係。”薄靳言看着他們三人,“現在沒有證據表明,裴澤、錢昱文、麥晨三人與這次謀殺案有關,所以我暫時相信他們是清白的。而基於眼前這些證據,三位自然榮升爲最大嫌疑人。我馬上就會將各位移交警方。Have a nice trip(旅途愉快)”
“薄總,我真的不清楚!”
“你不能就這麼把我們定罪!”
“開什麼玩笑!”
三人臉色大變,同時抗議。
薄靳言卻轉頭囑咐簡瑤叫來負責押送他們的保鏢和車,同時淡淡對他們說:“鐵證如山,你們不必多說,警方會正式審訊。當然,我這個人最念舊了,大家好歹同事一場,友情提示:主犯無期或死刑,從犯三五年。做好心理準備。”
簡瑤和薄靳言也來到會議中心樓。他們呆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而林羽萱等三人,被分開帶入不同的房間。至此,五名嫌犯全部來到這裏。保鏢們守在外圍。
簡瑤跟薄靳言剛坐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
是一名中年男人,穿着便裝,但氣質冷硬。簡瑤覺得他一看就像警察。
結果果然是。
“薄教授您好,我是市局刑偵隊黃熙。久仰大名。”那人客氣的跟薄靳言握手。
薄靳言淡淡一笑:“黃警官,案子和嫌犯都正式移交給你們。什麼時候能審訊出結果?”
簡瑤在旁,有點意外。之前薄靳言答應尹姿淇,確定犯人後,才讓警方介入。現在在她看來,即使確定了三個嫌疑人,案子的真相也還不清不楚。沒想到薄靳言這麼早就讓警察祕密進入山莊了。
黃警官走後,薄靳言吹着口哨,躺在房間左側的一張牀上,閉着眼睛,居然打算睡覺。
簡瑤走到他身邊:“你今天到底在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