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狂歡之後,終將迎來別離。一般學霸們玩得不嗨,沒有聚會的傳統。但十班卻特別熱鬧,他們學渣班級,別的雖然不成,但是同學之間革命友誼鐵得很!

    六月八號晚上,夏夜的風輕輕吹動花玥的頭髮,她撐着下巴,給符承堯打電話。

    鄰居家的燈光已經快半年沒有亮起,她終於可以和那個掌燈夜讀的少年見面了。電話響了很久,但是始終沒有人接。

    花玥眉頭輕蹙,又給林立巖打電話。他們那邊很吵,想來是在聚會。

    林立巖走到包廂外接電話,“符哥嗎?他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啊,我們還以爲他陪你去了,沒敢打擾。”

    花玥一顆心不由下沉,高考這兩天,爲了不打擾對方,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聯繫。然而此刻,她心中猛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林立巖也意識到不對勁,“你等一等啊,我們老師也在這裏,我去問一下。”

    他先掛了電話,花玥緊緊握住手機,覺得今晚的風有點冷。

    花玥感覺等待了好久,林立巖纔給她打了回來,他的聲音帶着遮掩不住沉重,“花玥,我跟你說了你先別慌,老師說,符承堯沒有如期回來參加考試。”

    花玥緊抿嘴脣,渾身冰涼。

    林立巖低聲說道:“他缺考了。”

    誰都不曾料到,符承堯會突然消失。

    林立巖和孟誠到處奔走,拜託家人的各種關係打聽符承堯的消息,但是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符家瞞得密不透風,什麼都打聽不到。但好消息是,符家一如既往的平靜,至少證明符承堯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一個人消失在生命裏原來如此簡單,無聲無息,杳無音信。

    他食言了。命運如同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此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畢竟前世的符承堯,最後簡直像是逆天一般,考上了K大,可是如今符承堯卻沒有參加高考,他根本沒有回來。

    花玥等了一週,符承堯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江禹看出了她情緒壓抑,望了一眼鄰居的方向,“你如果過得不開心,就把他給忘了吧。”你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花玥輕輕搖了搖頭,江禹也沒有再勸。

    漫長的暑假因爲與符承堯的失聯顯得更加難熬。她每天會早中晚給他打三個電話,那頭從起初的無人接聽,到最後是關機狀態。

    時間一長花玥不禁陷入迷茫,他是選擇離開她了嗎?爲什麼那麼強勢地走進她的生命,卻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呢?

    花玥想去K市找他,還未下定決定,花君川就告訴她,“玥玥,我們去Q市一趟。”

    爸爸神色憂愁,可以看出他的焦慮不安,外公和外婆就在Q市的鄉下。花玥聲音顫抖着問道:“外公外婆怎麼了嗎?”

    “你外公不小心摔倒了。”

    花玥眼前一黑,心頭頓時冰涼。老人摔跤意味着什麼她再清楚不過,原來這輩子許多事情改變的同時,也需要付出代價。

    “人已經在醫院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還要觀察,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住院。”

    花玥點點頭,沉默着收拾行李,當天就跟隨花君川去了Q市。

    花玥的外公出事,以前有再大的矛盾花君川也釋懷了。他總算想通,當初支持花玥媽媽跳舞不是他們的錯,他也是一位父親,知道父母向來拗不過子女。

    老兩口失去了唯一的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纔是最傷心的人。

    花玥走前,給符承堯發了一封郵件。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或着什麼時候能看到,這世上遺憾本來就多,她想再最後爭取一次。

    郵件只有一句話——符承堯,我害怕。

    所以你在哪裏呢?

    符承堯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醒來的時候,是六月十四號,他在醫院躺了整整一週。

    鄭助理如往常般來醫院看小上司時,突然見他睜着眼,被嚇了一大跳,“符……符總,我沒眼花吧?您可算是醒了。”

    少年躺在白色的牀單上,黑色的雙眸冰冷到毫無情緒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鄭銘?”他因爲長期不說話,聲音帶着沙啞。

    “啊?嗯嗯。”

    牀上的少年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難以想通的事情。“扶我坐起來。”他的聲音帶着強烈的疏離感,是命令的口氣。

    鄭助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心裏發毛,什麼情況啊,好可怕,小符總醒過來以後怎麼,怎麼變得跟符老爺子一個氣場了?

    鄭助理戰戰兢兢扶他坐起來。符承堯沒再說話,修長的食指抵住太陽穴,看起來好似還沒有完全清醒。

    鄭助理被他周身那種上位者的氣場震懾,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我要不要跟您爺爺說一聲您醒了?他這幾天很擔心您。還有,您睡了七天,我待會兒讓徐姨給您做點流食送過來,您看可以嗎?”

    符承堯驟然擡起頭,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我爺爺?”

    “是……是啊。”

    符承堯神色怪異,“我的手機呢?拿過來。”

    “您手機沒在這裏,您有什麼急事嗎?先用我的行不行?”

    符承堯沒有反對,鄭助理把自己的手機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他眼眸低垂,長長的額發遮住了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死死落在日期上,6月14日,然後他低低笑了一聲,似自嘲,似狂喜,“呵,早知如此,我該早點死。”

    鄭助理,“……”完了完了,上司瘋了。醫生不是說小傷嘛!腦子拍了片也說沒事,現在這副讓人渾身發冷的模樣,是要鬧哪樣啊?

    有一刻鄭助理覺得,之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符總更像個正常人。

    符承堯突然啞着聲音開口,“鄭銘,你……”他頓了許久,嗓音艱澀,似乎問出的是一到很怕知道答案又不得不問的難題,“你知道花玥嗎?”

    鄭銘懵了,“知……知道啊,之前見過一面,挺可愛的小姑娘。”

    原本面無表情的少年,揚了揚脣角,但那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陰森猙獰,“原來是這樣啊。”

    鄭銘暗暗吐槽,求求您別開口了,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可怕哦。

    “給我倒杯水。”

    “啊?是。”

    “你出去。”

    “……是。”

    符承堯喝了口水,滋潤了乾澀的喉嚨。鄭助理帶上門以後,他自己又慢慢躺回牀上,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空蕩蕩的豪華病房裏,空調運轉的聲音幾乎微弱到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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