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後本來不想談情說愛 >67 愛情卻是掩飾不住的
    第十一監獄”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重要的親人或者朋友,每到探監日,會來探望他們。

    這個監獄的人是有未來的。每年都有很多人從這裏出去,成爲專爲國家工作的人,畢竟是難得的高智商人才,犯的錯也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而屠墨初進來一年多了,他比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卻沒有見過有誰來探監。

    大家似乎都默認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沒有親人了,而今天竟然會有人來探監。而且看屠墨初這反應,來的人很重要!

    當然,“第十一監獄”很尊重人權,屠墨初完全可以選擇不去。

    “前生物學家”鍾學禹看了眼忽而變得有些怔然的少年,說道:“去看看吧,大過年的,外面這麼冷,我們這地方又偏僻,不管誰來都不容易。”

    是啊,今年冬天的雪特別大,樹梢上都結了冰。

    屠墨初還是去了。獄警來推他的輪椅,來了這裏他簽完協議以後,就沒有再戴假肢,他每天的工作時間很長,用假肢站立久了反而會痛,坐下需要彎曲膝蓋也不方便,後來索性給他換回了輪椅。

    小小的會見室,亮着一盞昏黃的燈光。天窗外飛舞着漫天大雪,她在會見室靜靜等他。

    她又長大了些,眉目之間清秀溫婉,水盈盈的澄澈眼眸多了幾分沉靜。長髮披散在肩頭,穿了一身水紅色的羽絨服。很喜慶,也可人。和他夢裏一樣,又和夢裏不同。

    屠墨初垂下眼眸,泛白的手指握緊輪椅扶手。

    景琳也在安靜地看着他,她明白他爲什麼不直視自己的眼睛。屠墨初瘦了些,少年感漸漸褪去,這裏的磨練讓他有了男人堅毅的輪廓。他長得並不那麼像屠奕謙,比屠叔叔更加清雋幾分。

    他的頭髮被剪短了,景琳看過監獄相關材料,他應該被剃過頭,後來長長了又被剪短。在他自己眼裏,這副形象總歸是不太好看的。

    景琳悄悄心疼。她的少年,一個人默默吞嚥傷痛,卻總是在想着她的未來。如果她不來找他,或許就像他預想的那樣,這輩子和他再沒有交集,她順利唸完大學,找個好男人結婚。而他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一個人的舔舐傷口。

    門被獄警帶上,探監是有時間規定的。

    景琳很多年沒有見過他坐在輪椅上的模樣了,屠墨初好強,自從小學戴上假肢以後,在人前再也不會坐輪椅。

    過去的一年,應該是他人生最狼狽的一段時間了。因N市高考理科狀元的身份被關注,卻又在下一刻跌入塵埃。

    屠墨初從進“第十一監獄”都很平靜,可是這一刻,他卻再也沒法維持淡然。

    景琳在他面前蹲下,直視他低垂的眼睛,“屠墨初。”

    他低聲應道:“嗯。”沉寂的心彷彿開始重新跳動,他緩緩擡眸,目光描摹着少女的眉眼,輕聲問她,“怎麼過來了?”

    這裏很冷,夏天還好,消暑。可是冬天即使是室內,也略顯冰涼。屠墨初一想到她頂着風雪,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過來,就滿心酸澀。

    景琳的眼眶紅紅的,“因爲想你了。”

    屠墨初死死咬住牙,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琳琳,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如果是以前,他還能背棄對林姨和景叔的承諾對她好,而現在身處“第十一監獄”的他,連聽她說這些話的資格都沒有。

    她既然長大了,就應該明白這個世界多麼無情世俗。社會不會接受她喜歡他這樣一個人,她的爸媽也無法接受。爲什麼她越來越好看,世面見得越來越多,卻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景琳眼裏水汽氤氳,快要哭出來了。

    屠墨初多麼想伸手爲她拭去淚水,可是他知道一年過去了,她上了大學,肯定見過許多有趣好玩的事情。聽郝律師說她依然是校花,長得這麼漂亮性格又好的姑娘,不管在哪裏都是很受歡迎的。

    景琳不會再被故鄉那一輪月亮困住,她的眼界變寬,不再像青澀少女時期好奇戀愛的感覺,因爲一定有很多優秀的人追求她。她該明白,年少時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有多麼不值得。

    景琳哽咽着說道:“爲什麼不能說這樣的話,我想你,很想很想,有時候睡一覺起來,我恍惚間覺得彷彿還在六中唸書,你就在不遠的學校,離我很近。”

    “你總說我長大就明白了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好奇,我現在成年了,知道自己說的每個字的意義。屠墨初,我喜歡你。”

    屠墨初喉結動了動,手指輕顫,“別說了。”

    可是景琳依然繼續說道:“很喜歡很喜歡,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只是喜歡。”

    屠墨初聲音冷淡,卻又語速極快,他好像害怕什麼似的,“你清醒點,你看看這是哪裏?外面下着雪,熱鬧地過着年,這裏只有四面牆,還有一羣殺人放火的罪犯!我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也沒有身份地位,我的全部財產充了公,沒有名譽、沒有錢、沒有未來,一無所有!”

    景琳小聲抽泣着,清亮的眼裏依然只有他一個人。她眼裏映出的是一個冷酷的、頭髮很短、穿着囚服的年輕男人。

    屠墨初閉了閉眼,他永遠不會吼她,只能手指死死扣住輪椅,壓抑激動的情緒,“回去吧,不要再來了,也不要說喜歡我,否則……”

    景琳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今天特別冷,她帶着外面風雪的寒意,他的懷裏像個火爐,燃燒着男人的愛與痛苦。

    景琳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帶着淺淺的鼻音,“但是就是喜歡你。”她好像不講道理的小孩子似的,“喜歡你,只喜歡你,永遠喜歡你。”

    她的小手冰涼,髮絲微溼。她不需要講道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她純真又熱烈,讓人心頭溫暖。

    屠墨初情不自禁地扣住她的腰,壓抑的情感潰不成軍。

    景琳驟突然想起那晚吳茉雨的話,有些東西可以壓抑,愛情卻是掩飾不住的。

    屠墨初在微微顫抖,他總說她不清醒,可是他最後還是會抱緊了她。景琳破涕爲笑,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屠墨初,你說女孩子不可以被欺負,我說了想你,你也要說想我。”

    他的一顆心好似在火中滾過,又被沾上蜜糖,嘴裏彌散着因爲剋制而咬出來的血腥氣。

    “我……”屠墨初閉了閉眼,艱澀地說道:“我想你,琳琳。”很想很想,發瘋似的想。

    最初進來的每一個白天,他都在拼命工作麻痹自己,夜晚依舊睡不着。有人的世界大得可以放入世間萬物,有人的世界小得只能容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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