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瓊站在原地,看着那個白色的飯盒良久,然後將飯盒拿起來,很輕,她打開蓋子,裏面空空如也。飯盒被洗乾淨了,她早上做的雞蛋餅,已經吃了。

    溫瓊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撐着桌子,揉了下額頭。修清巖,真是挺中二的。

    一股大力從她身後突然撞了過來,飯盒脫手呈弧線飛出,掉落在地上。溫瓊回過頭,對上秦婉那雙滿是怒火的眼睛。秦婉冷笑一聲,擡腳將飯盒踢飛,轉身瞪着溫瓊,厭惡又不屑。

    溫瓊雖然不喜歡有人這樣看她,但更不想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秦婉這麼折騰,依然沒有機會與修清巖在一起,她又何必跟終會一場空的人計較。她拎起書包,轉身朝教室門口走去,飯盒壞了就算了。

    到了車棚,溫瓊發現她的自行車被一條粗重的鎖鏈鎖住。她蹲下,扯了扯,纏得很緊,她用盡全力鎖鏈都紋絲不動。

    眼看天色漸暗,學校裏的人也越來越少,溫瓊打算先走,明天再想辦法。

    學校裏很安靜,秋天似乎只有短短几天,冬天來得特別快。

    溫瓊剛走出校門口,就看到秦婉和三個女生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這裏距離文具店還有一段距離,她即使大喊也沒人聽得到。真讓人頭疼,她還沒想好怎麼辦,秦婉就朝她走了過來。

    溫瓊的第一反映就是跑。

    見她要跑,秦婉立刻喊道:“追上她,今天要把她頭髮都給我扯下來!”

    溫瓊朝大路上狂跑,後來轉念一想,這麼一直躲避也不是辦法,隨即她腳步停下,頭髮被人從身後扯住,疼得溫瓊眼裏泛起淚花。她咬着牙擡起手肘,準備向後一擊,可是還沒有出手,抓着溫瓊頭髮的那個女生不知爲何先鬆了手。

    溫瓊聽着一道清朗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這麼多個人打一個,勝之不武。”

    溫瓊看清了他的臉,整個人僵住,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往旁邊躲。怎麼總是碰上他?楚信見她避之唯恐不及,不由愣了下。

    溫瓊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是看她的神情,她並不願意他插手,可是楚信還是伸手將她拉到身後,面對秦婉幾個人。

    秦婉囂張地指着他,“你是誰?”

    楚信攔住要走過去的溫瓊,“怎樣你才肯放過她?”

    “放過她?讓她離修清巖遠一點!”秦婉咬牙切齒。

    “修清巖?”楚信看向溫瓊。

    溫瓊很是無奈,她狠狠撥開楚信的手,仰頭看着他,“你這麼喜歡多管閒事嗎?”

    楚信眉頭微蹙。

    溫瓊垂下眼眸,“修清巖是個男生,我想你明白什麼意思。”

    楚信眉間的褶皺更深。

    溫瓊沒再理他,走到秦婉面前,毫不畏懼地直視她,“我會離他遠一點,前提是分班以後。另外,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非要找我麻煩的話,那我們就找個地方了結。”

    秦婉居高臨下地看她,一把抓住溫瓊的手臂,“走。”

    溫瓊掙扎了下,“我先去跟文具店的老闆說一聲,我今天本來要去打工的。”

    秦婉身後的女生笑了起來,“打工啊?”

    “嘖嘖,家裏是有多窮,這麼小就要打工。”

    “就是用這可憐勁勾引修清巖的吧?”

    她們刻薄地譏諷她。

    溫瓊沒有反駁,這些不痛不癢的嘲笑她並不在意,她轉頭看向楚信。

    楚信身着黑色外套,迎着風,頭髮被吹散,那雙漆黑如墨的眼裏有不解,還有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他薄脣抿緊,目光與溫瓊對上,片刻後,他轉身匆匆地走進風裏。

    溫瓊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她回過頭,等待秦婉的回答。

    秦婉攤開手,“行,你還有什麼事情,現在去辦,我等着你!”

    “好。”溫瓊越過她,朝文具店走去。她跟老闆請了假,並說明自己以後要補課,上班時間要重新調整。

    老闆娘有些不樂意,但沒有拒絕,畢竟小時工不好找,尤其是像溫瓊這樣工作認真負責的學生,於是點頭應下,“行吧,反正你上幾個小時,我給你幾個小時的工錢。”

    “謝謝。”

    溫瓊從文具店裏出來,秦婉還在樹下站着,她將手裏冰棍扔到溫瓊的腳邊,“你想怎麼了結?”

    “打一架吧。”溫瓊如此說道。

    溫瓊不會打架。她一直是被打的那個,在家裏被父親打,在學校裏被秦婉欺負,她上輩子的高中生活,充滿黑暗。她經歷過很多痛苦,唯獨沒有自己站起來,向命運反抗一次。

    秦婉把溫瓊帶到巷子後面的破舊籃球場,一腳踩到看臺的塑料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打架?我們這麼多個人,你打得贏嗎?”

    溫瓊站在她面前,脊背挺直,“一對一,你們輪流上,你看行嗎?不然的話,我只能找老師了。”

    “呵!找老師?你敢找老師,吳老師多不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秦婉發現自己被威脅了,怒氣衝衝地說道。

    “吳老師再不喜歡我,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如果你不想我去找老師,就按我的意思來,我們一對一,打完不管輸贏,以後你不能再找我麻煩,包括鎖我的自行車。”溫瓊說得雲淡風輕。

    秦婉冷冷看着她,像看一隻垂死掙扎的獵物。她們是初中三年的同學,高一又分到同一個班,溫瓊在她眼裏一直都是個跳樑小醜,還總想着喫天鵝肉,這令她生氣又厭惡,尤其是看到溫瓊在給修清巖獻殷勤的時候。於是她欺負溫瓊,將她鎖在廁所裏,找混混去堵她。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溫瓊變了,她開始反抗,甚至真的不再糾纏修清巖了,可是今天早上她又給修清巖送了早餐。這令秦婉更加憤怒。她明知道修清巖看不上溫瓊,但她就是覺得噁心。

    “好,我答應你,我們一個個來,看你能堅持多久。”秦婉從塑料椅子上下來,“我先來!”

    打架對秦婉來說不是問題。話音剛落,她伸手就抓住溫瓊的頭髮,用力一扯,溫瓊頭皮發麻,整個人受制無法動彈,只能順着她扯的方向,把頭歪下。溫瓊藉着喘息的間隙,迅速掐住秦婉的脖子。

    秦婉沒想到她竟然來這招,想要掙開,溫瓊手下立刻收緊。秦婉瞪大眼睛,呼吸變得不再順暢。溫瓊抓住機會,另一隻手掐住秦婉的手腕,猛地一用力,頭髮得到了解放。

    溫瓊將秦婉壓到籃球架旁,手緊緊地掐着她的脖子不放鬆。溫瓊之前被溫陵掐過幾次脖子,很清楚手勁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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