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七章 雙方談判
    按着景墨的推測之中,對方既然有當家的之稱,明顯是一種有組織的團伙。而且這團伙的場面如此排場,料想他們的首領總是一個彪悍強大的暴徒。

    不料,出景墨的意料之外,屏風背後走出來的那個當家的,竟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瘦子。他和跟在他背後的那個戴六合帽的,綁自己來的邊四六,身材上竟彷彿無二。

    不過這當家的的臉部比較狹長,皮色是煙黑的,不戴帽,頭髮有些兒光禿。猜測他的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

    當家的身上穿着一件大領子的夾袍,外面罩着一件氅衣,走路時溫文而穩重,很像是一個飽學的儒士。要是在平常街面上碰見了,誰會看得出他是一個作奸犯法的賊人?

    不過有一個顯明的特徵,他有一雙深陷的眼睛,炯炯地可怖,顯出他不是一個善類。

    當家的走到景墨的對面,麻面老四早已讓座起身恭敬地站了起來。景墨自然是安靜地坐着。當家的向景墨點點頭,就在對面主位的椅子上坐下。

    跟隨的邊四六和麻臉老四並肩地坐在另一隻條凳上,十字短劍依舊拿在手中。那當家的先是掏出一個琉璃瓶的小鼻菸瓶兒,用小指點點的指甲挑了一點,吸了之後,連着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慢慢地把身子靠住椅背,一條右腿也擱上了他的左膝。

    這姿態給景墨看着覺得有些眼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友聶小蠻。因爲聶小蠻也喜歡類似的坐姿,每逢他聽當事人講述案情的時候,也往往有這種安逸舒適的動作。只不過此刻的情勢絕對不同罷了。

    景墨的心跳得厲害,暗想:“聶小蠻在哪裏?他還能如此安逸自在嗎?我的前途命運呢?看起來我似乎仍像是一個座上客,實際上我早已是吉凶莫測的階下囚!”

    那當家的第一句開口,說:“蘇大人,我們久違了!”

    他的口音是金陵附近某處的土語。聲色沉着而冷峻,一進耳朵,彷彿有一股冷氣直透景墨的脊樑。景墨倒並不是害怕,也不是心理作用,只是實在有這種感覺。

    景墨心中嘀咕起來:“他說久違,明顯表示我們先前曾相見過。在那裏見過呢?我細瞧他的面貌,絕對沒見過纔是。”

    景墨於是很鎮靜地答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嘿嘿嘿!”那個人忽然地發出一種怪笑,也是獰笑。“嗯,那也怪你不得。 我們雖然交手過幾次,實際上,你應當還沒有直接和我會過面哩。”

    當家的把一雙深陷的怪眼打量着蘇景墨,就好像蘇景墨是一幅畫,或者是一個什麼物件,而不是一個人。

    邊四六和老四也都默不做聲,這樣的安靜可讓蘇景墨有些耐不住。

    景墨問道:“你到底是誰?此刻把我綁到這裏來,是什麼意思?”

    當家的用小指的長指甲掏起了耳朵,還眯了一隻眼,道:“你還不知道我?那我不是已經給過你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唉!不對,那消息我是給你的朋友聶御史、聶大人的,你興許還不知道。其實你的老朋友也太馬虎了。他得了我消息,也應當通知你一聲纔對。”

    他有消息給過聶小蠻,莫非就是三天前早晨的那隻燕?那麼這個人難道就是“插天飛”?蘇景墨沒有看見過“插天飛”完全的真相,但知道他的身材很短小。

    因爲在“貓兒眼”一案中,“插天飛”曾向景墨附耳說過話,不過那時他是喬裝打扮的,在匆忙中沒有留意觀察。現在這個人的身材當真也是五短的,這一點倒似乎符合。

    景墨又問道:“你是不是新近破了文德票號的錢倉,盜取——?”

    當家的忽然搖搖手,出言阻止景墨再說下去。“夠了,夠了!何必背書似地,囉囉嗦嗦沒完了呢?”

    景墨一想:“這當真是破文德票號錢倉的傢伙?難道他當真就是“插天飛”?聶小蠻曾指說那是假冒的,這個人又說他已和我們交手過幾次?”

    終究誰是誰非,景墨覺得自己有些糊塗。但是無論如何,聶小蠻的失蹤勢必和這個人有關聯。聶小蠻此刻終究怎麼樣?會不會已經遭了謀害?碰巧也像自己一樣地落進了這些人的手裏?

    蘇景墨覺得自己此時還有一部分的自由,在沒有喪失活動可能之前,非和這個人拼一個你死我活不可。

    景墨想到這裏,忍不住把自己的手緩緩地向背心的袋口摸過去,可是隨即又把手放下了,畢竟時機似乎還未成熟,萬萬不能輕動。

    何況旁邊還有兩個人手執利刃監視着自己,要動也該再想想旁的方法。

    “朋友,你到底是誰?何必還藏頭露尾?”景墨耐不住地再問一句。

    當家的溫聲說道:“呵呵,你一定要我通姓報名嗎?唉,對不住,咱們之間目前還未到這一步。”

    “那麼你把我綁了來,總不會就爲了這樣盯着我看吧?”

    “唔,不錯,我這樣子請你到這裏來,未免有些兒冒昧。我希望你可以原諒。”

    語調很冷淡,措辭倒相當文雅。語調上如此的彬彬有禮,乾的卻是綁架朝廷官員和錦衣衛這樣的驚天勾當,如此的反差真讓景墨覺得此人真是不可思議。

    景墨又問:“你終究有什麼用意,快說吧。”

    當家的依然用很溫和的語氣道:“有點耐心啊,急什麼?難道你還急着要走不成?呵呵,我請你來的意思,我當然會告訴你。不過,現在我得先問你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聶大人怎麼樣了?”

    這問題正是景墨想要質問對方的,現在反被對方給反問了。這到底什麼情況?這當家的問這句話時,那兩粒烏黑的眼珠,從那深陷的眼眶中射出光來,注視在景墨的臉上。景墨覺得那眼光中充滿了殺意。

    景墨答道:“莫非你——你難道——”終於還是強行忍住了,景墨覺得這句問話未免露出痕跡。

    當家的獰笑了一下,問道:“你怎麼不說出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據外面的傳說,聶小蠻前天已經失蹤。這消息你總也該知道的吧?”

    問題很模糊,景墨覺得難以回答,不過,還是稍稍點了點頭。

    當家的又說:“你覺得這消息確實麼?”

    景墨覺得對方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口風,要找出自己朋友的下落嗎?還是已經把聶小蠻控制住了,此刻故意拿這話來戲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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