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二十四章 漂亮的女僕
    聶小蠻皺眉道:“我不能說得這樣肯定,但是至少是一種可能,我們若要知道兇手是誰,和那黑狐裘女子的下落,阿四也許可以做一個線索。”

    馮子舟又追着問道:“你是說,殺死劉翰飛的兇手和那戴黑狐狸披肩的女子並不是同一人?”

    聶小蠻搖頭道:“當然不是。我還不敢說昨夜的兇案是一個女子乾的。”

    景墨心中猜疑不定,一口喝下杯中殘酒,插口道:“那麼室中的女子腳印又怎樣解釋?”

    聶小蠻低下了頭,瞧着火爐前的灰盆,似乎一時回答不出。馮子舟也像想到了什麼,放下了筷子。

    馮子舟高聲說:“哎!聶大人,這裏面有了矛盾點哩!你先前根據足印,說有一個女子在昨夜亥時過半那會兒下雨過後,纔到死者的臥室中去,剛纔你又說兇手預先伏在裏面。兩兩相對,不是說不通嗎?”

    聶小蠻擡頭道:“哦,有矛盾嗎?我說兇手必須先伏在裏面,是一件事;先前說有個女子在亥時下雨過後纔到死者的臥室中去,又是另一件事。我可沒說那女子就是兇手啊。”

    馮子舟的嘴牽一牽,明顯不服氣,道:“哦,你確信那留足印的女子和行兇的兇手分別是兩個人?”

    “是。”小蠻幾乎斬釘截鐵道。

    “證據呢?”

    “我雖還沒有瞧見那屍身的慘狀,但據你所說,已覺得殘忍異常,恐怕不是女子們所能下手。並且從情勢上猜測,那兇手必定一交手就把翰飛打倒,足見非有大氣力者才能如此。還有那個石蹬,足有二三十斤重。根據這幾點,你想一個尋常女子可辦得了?”

    “不過,一個不尋常的女子也不能一概而論。姓謝的婦人說,那披黑狐狸肩巾的女子的個頭是很高的。”

    馮子舟的辯駁不能說沒有理由,不過聶小蠻仍維持他的原議。他說:“我的根據還有內心的因素。女子總不會這樣子殘忍,殺了人還要用石蹬擊碎他的頭顱。這在男子中也屬少見,非有深仇大恨而且有堅毅的秉性辦不了。”

    馮子舟夾了一塊冷膩的羊肝放到火前烤起來,又問:“那麼,你說這個男子兇手是個什麼樣人?”

    聶小蠻盯着那塊被爐火灸烤的肝子,慢慢的騰起一絲熱氣,又把眼光向景墨看了看。景墨覺得這一眼似乎有某種含意,不過一時不能體會。

    小蠻慢悠悠地說:“這當然還是一個謎,但就眼前已知的事實來說,那個和死者幾乎打起來的穿曳撒男子就是嫌疑人之一——”

    馮子舟興奮地插口說:“喂,你說這個人爲的是爭風喫醋?”

    聶小蠻搖頭說:“至於爲了什麼還難說,但我看他們間的交涉一定還沒有個結果。昨晚掌燈後那女子大概是去聽迴音的,但是沒有見翰飛。那男子按捺不住,到了半夜,也許就採取了過激手段。”

    景墨問道:“那麼這男子行兇的時候,那女伴是不是也一同在場?”

    馮子舟搶着回答:“那當然。凱南明明在子時左右看見她。”

    景墨說:“凱南看見的是一個單身女子,並不是一男一女啊。”

    馮子舟隨嘴說:“也許他們是分開走的。”

    聶小蠻舉一舉手:“好了。我料這女子至少也該知情,所以其一步要做的,就應當調查清楚這個女子。”

    馮子舟點點頭,問道:“你想怎麼去找這個女人?”

    聶小蠻站起身來,說:“我想可以從三個方向進行。你先去找那阿四,問問他昨夜的究竟。再到翰飛做過書吏的地方去搞清楚有沒有跟翰飛相熟的朋友。另外再到茶樓裏去問問,平時和劉翰飛通信最多的是那幾個人。因爲我看死屍室中的信件完全沒有,決不是偶然的。”

    “好,一切照你說的辦。”馮子舟答應了,也站起來。

    聶小蠻補一句:“此外,還有那隻小狗的失蹤也很可疑。你得向前後左右的鄰居問一問,有沒有跑去。此外還有一條線索,不妨讓景墨跟我去試一試。”

    那晚卯時前後,喫過了早夜飯,景墨和聶小蠻乘了四輪騾車向東楊坊司馬鷹揚家進行。原來,聶小蠻所說的另一條線路就是指司馬鷹揚說的。

    劉翰飛的被殺,恰在他捅破司馬鷹揚的隱私那日晚上。這揭發的真僞姑且不論,論情勢鷹揚當然很可疑。景墨的腦海中本已留着這個陰影,不料聶小蠻的視線也轉到了同一角度。

    景墨看了他躍躍欲試的態度,好像確有把握,又不能不讓景墨大喫一驚。小蠻還未離開饞貓齋以前,景墨已經問過他一次,他卻沉默不答。

    在四輪騾車中,景墨又禁不住重新提起那個問題。

    聶小蠻不耐似地答道:“景墨,你不要懷着故有的成見。你知道我算是欣賞司馬鷹揚這位詩人的了,但還從來沒有和他會過一面。這老詩人昨夜裏不幸遭了人家的誣辱,我們就算只是去慰問一次,難道不應當嗎?”

    託詞!這一聽就不是聶小蠻會說的話,景墨太熟悉小蠻的爲人了。

    他這幾句話難道是由衷而發的嗎?不,小蠻分明是堵住自己的第三次問話。聶小蠻是一個聰明過人的人,他的情感也並不遜於他人,不過他的感情是能受智慧的控制的。

    在道義的範圍之內,小蠻歡喜仗義任俠,他看見司馬鷹揚無端受屈,因而表示同情慰問,原不能算怎樣突兀。但是這時候他負着偵查兇案的任務,情勢當然不同。

    所以說他此行完全是出於友誼的慰問,和兇案絕沒關係,誰會信呢?

    騾車到司馬家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街路上的店鋪中大小油燈早已燦爛放光。氣候也像上一晚一樣凜洌,路上行人很少。

    兩人進得那座宅院的門口,不由得大失所望。那守門的彎背男僕一見兩人踏進門房,立即就擋駕。他說主人的身體不舒服,一概不見客。故而有不少客人和老爺的故交都給拒絕了。

    聶小蠻問道:“你主人現在哪裏?”

    守門的答道:“在臥房裏休養。”

    “他的臥室在樓上還在樓下?”

    “在樓下書房背後。”

    “那麼我們進去見見他也很便利。”

    “大人,這不關便不便利。老爺吩咐,今天不見客,我們只是做奴僕的,原做不得什麼主,請大人原諒。”

    聶小蠻頓一頓,便說要另見秀棠小姐。那老家人正在猶豫不決,忽然有一個年輕的女僕從正屋中走出來。她約有十八歲,穿一件舊黑花緞的棉襖,紅紅的嘴脣,烏黑的眼睛,生得倒也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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