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聶小蠻的看法
    聶小蠻又把兩腿伸了一伸,似乎表示他走路很多,腳力有些疲乏的樣子。我們靜默了一會,聶小蠻纔開始陳述他的經過的事實。

    聶小蠻說道:“你應該知道這案中最重要的證跡,就是那驢車的輪痕,和碎石路口的血跡。現在據胡德富的報告,那驢車的來歷雖已得到一種證實是具體的細節卻依然撲朔迷離。”

    景墨聽着點了點頭,並不打斷小蠻的敘述。

    聶小蠻繼續道:“我曾把那碎石徑旁邊的輪痕仔細察看過;我敢斷定那就是那車子的去這。你總也知道驢車的左右兩個輪子,因爲右手要執鞭,所以趕車人一般都坐在左邊,所以左輪的印痕比右輪的深。只要仔細察驗,便可弄清楚那車子進行的方向。”

    景墨心中暗暗讚了一聲,原來如此!

    “可惜那石徑旁邊的輪痕,雖然斷斷續續地發現了好幾次,但到了石徑的終點,這輪痕也就找不到了。因爲石徑的那一端盡處,就是那條穿過趙樂人所居旁邊的大路。這條大路屬於鎮子的交通要道,交通往來頻繁,車印很多,再也不能辨別。這一點很使我失望。“

    景墨問道:“據你看來,那兇手駕了驢車,從東面的泥土路來,到了牛家,便破屋進去行兇。事成後仍舊駕了原車從西面的碎石徑上逃走,是不是這樣?”

    聶小蠻緊皺着雙眉,稍稍點頭,應道:“大概如此。”

    景墨道:“這樣的話,你也用不着太失望。那兇手分明是從金陵方向來的;在這裏事成以後,又經過了那條碎石小徑,不消說就從那條大路逃去的。”

    聶小蠻道:“不錯。從這種說法來看,這假設很近事實。但我們知道這兇案的發生,總在前天夜裏亥時三刻左右。那時雖大路上還可能有少量的行人和車馬,但是我去問過了那條大路附近的鄰人和信家,他們都說昨夜裏不曾看見過這樣的角色。”

    景墨估計道:“對,這當真很難解釋。並且那人既然是從金陵方向來的,爲什麼不走原路回金陵去,也是一個疑問。”

    聶小蠻忽然把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略略仰起,張大了眼睛,表現出一種驚喜的神色。

    聶小蠻不無驚喜地說道:“對啊!景墨,你這句話確有價值!這個人一來一回,爲什麼不走原路?這的確是值得注意的。還有一點,那碎石路口的血跡,你可有什麼假定的解釋?”

    景墨道:“這情形很像那兇手也曾受傷,這血跡就是那兇手留下來的。”

    “你說那兇手也受過傷?有什麼理由?”

    “我們已經知道牛以智是被自己的鳥銃打死的。而且牛以智早有防備,那的人進去以後,他也曾取了鳥銃抵抗。那個兇手因爲爭奪獵鳥銃,才因而受傷。你自己不是也有過這個假設的嗎?”

    聶小蠻輕輕搖頭,答道:“是的,不過我還假設並不曾當場發生流血。要是真有掙扎的事,屋中的地板上面也應當留些血跡。並且那血跡應當一路滴落,怎麼會單單留在碎石路口呢?”

    景墨思索了一下,答道:“那人受傷的也許是鼻子。起先他用什麼東西塞住,走到碎石徑口,那塞鼻的東西偶然失落,鼻血便滴落在地上。”

    聶小蠻長吸一口氣,又道:“還有我們所看見的那石塊上的布紋似的奇異印痕,你又怎樣解釋?”。

    景墨不禁有些遲疑,道:“這個——這個——也許那人曾在那地方俯踢過一下。那印跡就是他的褲子布紋。”

    聶小蠻又搖頭道:“不,不是。我自己雖也用‘布紋’字樣形容這個痕跡,但我敢說決不是布紋所印。這也是最讓我費解的一點。”

    談話到此便暫告一個小小的段落。原來聶小蠻說到這裏,突然停着目光,緊盛着眉頭,他推開了小窗,看着小院中的景色一陣陣地發起呆來,景墨知道省蠻分明在那裏努力思索。

    是一處老舊的宅院……經過上百年風雨的淋灑,門窗糟—朽了,磚石卻還結實。院子裏青磚鋪地,有瓦房,有過廳,有木廈。飛檐傾塌了,檐瓦也脫落了,牆山很厚,門窗很笨,牆面上長出一片片青色的莓苔。

    青苔經過腐蝕,貼在牆上,象一塊塊的黑斑。偶爾就會聞到腐木和青苔的氣息。老藤的葉子又密又濃,遮得滿院子蔭暗的不行。大瓦房的窗格櫺又窄又密,沒有人的屋子裏黑咕隆咚的。

    景墨也也此安靜下來,兩人就這樣默默不說話了好一會兒,聶小蠻才扭回頭,重新關了窗子繼續向景墨說話。

    聶小蠻說道:“我最早的想法,對於這個血跡,本來也有一種看法;可惜沒有證實,所以至今還不能成立。”

    景墨道:“你的看法是什麼?難道不認爲是兇手所遺留的?

    “我以爲那是犬的血跡。”

    “犬的血跡?這一點怎樣解釋?”

    “我以爲那犬在禁閉的時候,聽到了正屋中的聲響,便奮力地破窗而出。那時兇手爲自衛的緣故,便將狗打死。不過我在四面檢查了一回,卻總不能發現犬的屍體。因此這推想又解釋不通。”

    “我想那兇人在百忙之中,大約沒有閒工夫把犬屍埋葬好了再逃吧?

    “應該是這樣的。兇手不但沒有工夫埋葬,並且也沒有埋葬的必要。那房子後面雖有一條小河,我也曾在河邊發現過一個淺窪,分明是有一塊石頭被移開的遺蹟,很像有人用石頭壓沉什麼東西。但我既然想不出兇手有必要掩藏犬屍的理由,所以我也不曾到河中去打撈過。”

    景墨沉吟道:“不錯。但據你所說,那犬既在發案的時候逃出,它見了兇人,勢必不會安靜而不吠叫。即使它馬上就被兇手殺死,在客觀上來說,也決不會沒任何有吠聲。這樣來看,更覺那死者的夫人有可疑之處。因爲那後屋中的老家人,算他是耳聾沉睡,所以沒有聽到什麼,但這婦人總應當聽到的。但你問她可曾聽到什麼聲響,她卻回答沒有。這未免使人可疑。”

    聶小蠻聽了這話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又仰起了身子,而雙目閃了一閃,脣角上又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微笑。

    小蠻瞧着景墨道:“哈哈,你也覺得那婦人可疑嗎!哈!景墨,不是我拍你馬屁,你的態度確乎更進於客觀和冷靜了。”

    景墨笑着應道:“哈,你還玩笑?我的態度本來是很公正的。我覺得她的‘不知道’的回答,似乎太多了點些了。我的觀察假如沒有錯誤,她雖遭了這樣重大的變端,表情上卻不見得如何悲傷。”

    聶小蠻的目光移注到地板上面,慢慢地答道:“不但如此。我還有一種可怕的感覺。這個女人似乎根本不願意我們徹查這案子的真相?”

    “是啊。我也覺得她對於我們不但沒有歡迎的表示,卻還有些嫌惡之色。”

    “這一點我也感覺到了。她對於那個說實話的老家人曾表示過厲害的警告。”

    景墨不禁提起了精神,應道:“對!我也早就覺察。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就從這條線進行?我敢說這啞謎的關鍵一定把握在她的手中。我們又何必勞而無功地向暗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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