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二封信
    這廖廖兩行字帶給蘇景墨的反應是使他忘卻了季候,還使景墨出了一身冷汗。

    “插天飛”這傢伙,景墨雖然不曾見過面,但是已經發生過幾次間接的聯繫。雖然前幾次的經歷,總的來說最後都是假的插天飛在搗鬼,可是兩次案情事後收到的案情來看,似乎應該真有這樣一個飛賊的存在。

    此番“插天習”說要來會面,有什麼用意呢?而且這封信是敵意還是友好?

    聶小蠻問景墨道:“你真不知道這封信的來由?”

    景墨一臉無辜道:“不知道啊,你來之前吧。剛剛那個小旗官送了刑部通報的卷宗過來。我於是就沏了茶,開了着值室的門,邊坐在這裏一值讀案件。除了那小旗和你之外,再沒有一個人進來過。”

    聶小蠻向窗口望一望。“這窗是你開的?”他立起來走到窗口去。

    景墨應道:“是我開的呀。”

    聶小蠻又把那封信看了一看,點頭頭:“唔,它一定是從窗口裏飛進來的。”

    “我怎麼一點都沒有知覺?”

    “因爲你讀得出了神。我走進來時你都沒發現,何況輕輕的一封信?”他從窗口回過來,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

    “這可是鎮撫司衙門的值房,外面還隔着一層短牆,怎麼這樣子巧,不遠不近恰正會落在書桌面上?”

    “這是一些兒小技巧,不值得詫異。你總知“插天飛”是個什麼樣人。”

    “喔,你相信他就是真正的“插天飛”?”

    聶小蠻咬着嘴脣,慢慢地答道:“怎麼不是?我相信珍寶古玩鋪的案子多半就是他作下的。”

    景墨卻有些遲疑道:“我看信上的口氣有些兒不太對勁。”

    “哦,哪裏不太對勁?”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他卻用那‘久違’的字樣。豈非不相稱?”

    “嗯,景墨,你這一提起來,倒真叫我慚愧。別的案子姑且不提,但你可還記得‘斷指團’一案?我們被奸人們鎖在了唸佛寺裏,虧得“插天飛”的出手,才逃得出來。那時候我們雖沒有看見他,他一定已經瞧見我們。現在他竟用着‘久違’字樣,也許就含着玩笑作用!”

    “那麼你想他這一次找上我們,是好意是惡意?”景墨在思忖了一會之後提出這一句問話。

    聶小蠻從筆架上拿了一支兔毫向桌上的硯臺裏蘸一蘸,在信箋背後寫了幾個字,摺好了藏在他日常隨身的小本里。

    然後,小蠻才應道:“那裏會有好意?你想我們是幹什麼的和他又是幹什麼的?我們喫朝廷的飯,穿朝廷的衣,替朝廷出力。他落在你們錦衣衛手裏,能有好嗎?只怕是四肢都不完整了。”

    “嗯,我們和他的立場自然是敵對的,但之前的兩次盜竊的案子都有假的“插天飛”’,我們曾給他洗刷過兩次假冒,他對我們似乎還有些好感。”

    “這樣的好感,他也已經報答過兩次了。現在碰到了利害的衝突,你想這好感還能夠永久維持嗎?人啊,都是屁股覺得腦袋,利益決定立場,從來不會反過來,因爲好感而改變立場。”

    “這樣說起來,我們倒不能夠不準備一下。”

    聶小蠻點點頭:“不錯,我料他的用意,無非因爲我在金陵有些所謂的名聲,他心中略有不服,現在犯了案子,把我牽進去,以便彼此見一個高下。假如我鬥他不過,那別人就更再難找他的麻煩。他就可以橫行無忌了。”

    “你想那裕興珍玩店的盜竊案,就是他對於你的試探?”

    “也許如此。”

    “你假如承接了這樁案子,你可有破獲的把握?”

    “這就很難說了。‘插天飛’不比尋常的匪盜,本領不但高強,手下的羽黨也一定爲數不少,實在不容易對付。”

    “你怎麼知道他有羽黨?”

    “別的不說,這一次盜案,那珍玩店的看門人至今還沒有下落。”

    “難道那看門人就是他的羽黨?”

    “無論是不是真正羽黨,但與他有所勾聯卻是當然是可能的。否則,他既沒有翅膀,又沒有隱身之法,又怎麼能夠下手?”

    說着就快到了中飯時間,聶小蠻於是邀請景墨一同去喫煮乾絲,此時深秋微寒,要是能熱乎乎地來上一碗地道的金陵美食,煮乾絲是再好不過了,這道喫食是用方幹一塊切成細絲再與火腿、口蘑片、黑木耳、蝦仁、豆尖、冬筍、鹽、雞精、高湯一起煮熟,再拌上香麻油和醬油,入口清爽回味無窮。

    不過,纔出了衙門大門,就看見一個小廝在這裏候着,那小廝穿青罩甲戴藍六合帽,一見到小蠻十分高興的樣子,一邊跪下磕頭一邊問道:“敢問你是聶大人,聶太老爺吧?”

    小蠻一愣,說道:“我是啊,你是何人。”

    那小廝喜出望外道:“可算把老爺您找着了,這是給太老爺的信,小的這就告辭了。”

    聶小蠻把這小廝叫住,賞了他二錢銀子的賞錢,那小廝歡天喜地地去了。

    景墨笑道:“看來今天這煮乾絲,大有可能是喫不上了,也許是信用珍玩店裏送信來請你去吧?”

    聶小蠻並不回答,急忙地把信拆開了一目十行地讀了一遍,然後有些憂慮地重新擡起頭來。

    景墨問道:“怎麼樣?”

    聶小蠻搖頭道:“不是珍寶古玩鋪,是來鳳街九號一個叫潘石圪的找我。”

    景墨皺了皺眉:“這姓潘的有什麼事?”

    “他沒有說明,只說有件緊急的事,請我們就去。”

    “那咱們這是去還是不去呢?”

    “我想我們先走一趟再說。”

    來求聶小蠻的這個潘石圪,一直是鹽務上的官,最後做了一任從五品都轉運鹽使司副使。聶小蠻和景墨到了潘家之後,只瞧他住的那所宅院,真可謂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再加上傭僕成羣,廣廈百間,便可想見多少民之膏脂。

    蘇景墨左看右看,只見傭人們都有條不紊 ,井然有序,並沒有什麼驚亂的表情,這倒是大大出乎景墨意料之外,不禁小聲唸了一句:“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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