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雲兮樓
    蘇景墨從圈椅中站起身來,正要徵求馮子舟的意見。馮子舟突然搶着說道:“哎,聶大人不到這裏來了?莫非這案子又有變化?”

    “那也可能的,我們不如立刻就去看看。”

    “也好,來啊,二虎,你把他帶回關着,先不要爲難他。”

    景墨和馮子舟坐了兩乘轎子趕到雲兮樓的時候,小蠻正在一間小間中等候,桌子上擺了五碗菜餚,金陵叉燒、口蘑鍋巴、香酥鴨、燒蝦球、燉菜核。景墨和馮子舟走進去剛纔坐定,那酒樓的侍者恰巧送了三碗飯進來。

    聶小蠻說道:“馮子舟兄,辛苦你了。我想你的晚飯可能還沒有用。現在我們且緩一緩,等吃了晚飯再說。景墨,哈哈,我看你的好奇心都能當飯吃了,一碰到古怪的案子,從來沒有聽過你喊過一聲肚子餓!現在我相信我已經從那‘前後左右互相矛盾’的怪圈中跳了出來,兩位也休息一下,咱們先祭奠一下五臟廟吧。”

    三人不再多出一言,一齊低頭用飯,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三人的晚飯算是草草用畢。當侍者收拾碗筷的時候,三人已經一邊喝茶,一邊開始討論起案情來。

    聶小蠻先說道:“景墨,你不是已經和尚崇明談過一回了嗎?我想你對於他的供述,不見得十分滿意,對不對?”

    景墨點點頭應道:“不錯。據尚崇交代的來看,他在這件事上並無關係,和你先前所假設的想法完全不相同。”

    “嗯,我的假設已經因爲馮兄的那封信而產生變動了,所以這尚崇明的確沒有嫌疑了,不過你還是可以說說他說些什麼?”

    景墨就將在剛纔的談話的經過說了一遍,又提出了兩個反證,證明李得閣所說母子倆親自給死者穿衣,和春蘭在死者病中離去的話全屬僞造。

    馮子舟也把查明尚崇明化名的經過告訴了聶小蠻。聶小蠻靜默着不即答話,慢慢地喝着茶,好像在歸納什麼。終於,他突然點點頭。景墨卻不知道這點頭是表示什麼意思。

    景墨忍不住問道:“小蠻,你覺得尚崇明的話能不能靠得住?他會不會編了一套鬼話來脫罪。”

    聶小蠻點頭道:“我完全相信他說的,他的確沒有關係。”

    “那麼,這樁案子難道賴氏母女倆做下的,崇明也被矇騙過去了?”

    “不,這也不是母女倆乾的,他們也沒有直接關係。”

    “什麼?連賴氏也沒有關係?”

    聶小蠻不答,但卻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放下了茶碗。

    景墨不禁奇怪道:“那麼,她剛纔爲什麼自己服毒?難道不是畏罪自殺麼?”

    聶小蠻眼睛裏突然射出光來,瞪着眼睛看着景墨,說道:“這問題真是很困擾我了一陣!若在一柱香功夫之前,我還不能解釋得清楚。不過這裏面話很長,此刻還沒有功夫細談……哎,對了,景墨,你衣袋中不是有一張畫圖嗎?”

    景墨被小蠻提醒了,伸手到袋中去一摸,那張黃麻紙當真還在。景墨於是掏了出來,重新展開來看了看,一面畫着那人形,一面寫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八個極醜的字。

    景墨應道:“還在在這裏。你有什麼用?我本想問問尚崇明,剛纔竟完全沒想起來。”

    聶小蠻道:“你用不着問他了。我剛纔從小書攤上買了一本叫《賭經》小書,已充分明白了這畫圖的用意。現在完全可以說一句,那賴氏婦人之所以服毒,關鍵就在這一張圖上。”

    景墨覺得,這句話在自己來看,依舊是一個謎團。這一張不倫不類的圖,竟會和賴氏的服毒發生關係,真是絞盡了自己的腦汁也想不出來!

    馮子舟從景墨手中接過了這張黃麻紙瞧了一瞧,突然點點頭,嘴裏啼啼咕咕着:“這好像是天敗星活閻羅阮小七啊。”

    景墨聽了更覺莫名其妙,同時又有些暗暗慚愧,自己的腦子還不及馮子舟的機靈。

    聶小蠻突然笑着說道:“子舟兄,你竟叫得出姓名,可見你在這種玩意上有經驗了,但你可知道這玩意兒在金陵有多大勢力?”

    馮子舟皺着眉頭,搖頭道:“真是害人不淺!我們雖盡力的查辦,可是他們像春天的野草,割了一批,又長一批,簡直沒完沒了。”說着重新將那畫着圖像的紙交還給景墨。

    小蠻和馮子舟打啞謎似的談話,幸虧有一個人進來打岔,否則景墨大約要按耐不住會向聶小蠻鬧起來。

    那打岔的是一個穿青色直掇的捕快。他一走進小間,立即向幾個人行了禮,又向聶小蠻說:“聶大人,郝守備請您去一趟。”

    聶小蠻擡頭瞧着那捕快,露出一種驚異的狀態。小蠻反問道:“什麼情況?難道他還沒有回來?還在那裏?”

    那捕快仍維持着躬身的姿勢,小心答道:“正是。我們等到此刻,還不見什麼影蹤。郝守備說,也許漏了風聲,或者是出了什麼岔子。”

    聶小蠻一口就飲完了茶碗中的茶,然後又皺緊了眉頭,他烏黑的眼珠突然轉了幾轉之後。

    又問道:“郝守備此刻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守在那裏?”

    捕快道:“是的,還在大人指定的地點守候。”

    “那敬魁呢?

    “他也在那邊。”

    “好!你且等一等,我們一塊兒走吧。”

    聶小蠻說完了話,便匆匆付了飯菜的帳,接着他便讓那捕快在前引導,其餘三個人則跟在後面。這時景墨滿腹懷疑,一時又不便發問。

    小蠻所說的敬魁,不知是什麼樣人,景墨還不曾聽過這個名字。馮子舟分明也和景墨處於同樣的困惑。不過,馮子舟卻不如景墨忍耐得住,在四人走出雲兮樓要上馬車的時候,終於問出了景墨一直想問的問題。

    馮子舟問道:“聶大人,我們這是要到哪去?”

    聶小蠻惜字如金地答道:“潤身坊。”

    “什麼坊?我們,這是去幹什麼呀?”

    “去捉兇手啊!”

    “捉兇手?是誰?”

    “解老五。”

    聶小蠻這種簡單的答話,充分表示出他此刻實在不願作答,他這幾句話完全出於交往的禮貌。

    終於,景墨再也忍耐不住。

    景墨也插口問道:“這解老五是什麼人?怎麼憑空裏冒出來這麼一個人?從這案子自從發生以來,我還從來不曾聽見過這個人的名字。”

    聶小蠻搖了搖頭,又勉強應道:“這不能怪你,景墨。我在半個時辰之前,也不曾知道這個人的尊姓大名。對不住,現在請你們二位姑且耐一下子,只要沒有別的岔頭,再過一柱香的功夫,你們便可以一切都明瞭了。”

    聶小蠻既然明確表示了自己不願意多說,景墨和馮子舟自然只有像在嘴上貼了封條似地向潤身坊進發。

    馬車走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離荷花巷不遠的地方,便看見那換了便服的郝守備從路旁邊迎上前來。車上的四個人便立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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