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表示你自己比不上那個張偉嗎?如果你是想要我藉此誇獎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但只有一點我必須說,人必須對自己抱有自知之明,你這個人真的是缺乏這一點常識。”

    蘇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聽到她這麼說,雲天弈無奈的苦笑,但是男人同時也明白,這是隻獨屬於大小姐式的體貼。

    兩人相視彼此一笑,都爲這熟稔的態度感到安心。

    雲天弈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一種敗給你的感覺,只是當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男人突然看見了血。

    血液從眼前迸發而出,源源不斷地涌出,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像是用不幹涸的泉水,但云天弈明白,這泉水一定會枯竭,如若說他爲什麼這麼篤定,那原因就是,這由血液組成的泉水的來源,分明就是眼前的女孩。

    沒錯,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長槍,貫穿了蘇棠的身體。

    就連蘇棠本人似乎也沒反應過來,其實按道理來說的話,一個人被一把槍貫穿,怎麼也應該還留有一段意識,可蘇棠卻一反常態,似乎她的意識也在被長槍貫穿的瞬間給剝奪了。

    幾乎是無措地接過女人倒下的軀體,雲天弈的嘴脣顫抖着。

    這是連蘇棠本人都沒想到的事情,這實在是過於不符合常理,明明上一分鐘兩人還互相嬉鬧,處於十分安穩的環境,可爲什麼突然陷入了不自然的異常之中?

    尤其是這件事還發生在雲天弈的身旁,就顯得更不可思議了,因爲按照他的說法來說的話,只要還待在雲宗之內,他就擁有着渡劫期的修爲。

    渡劫期,如今在這個修仙世界,僅有兩位人士達到了這個境界,而云天弈只要身處雲宗,也足以稱之爲第三人。

    如果說還有其他人有可能的話,那也許就是前段時日裏奪舍了舒樂身體的那個神祕人。

    而這些如今都和雲天弈無關了,他只是愣愣抱着蘇棠,幾乎無法反應過來。

    儘管已經活了太久太久,久到男人自己都忘卻了時間之於人類的含義,但在遇見少女之前,他的時間全然是凝滯的。

    他不過是個既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一個無聊的男人而已。

    成爲雲宗宗主的行動也只不過是爲了自己的私慾,只是想就這麼繼續活下去,儘管他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也許是生物的本能,也許是心中還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使命,總之,他認爲自己要活下去,所以纔去成爲了宗主。

    對於他來說,時間只是一個符號而已。

    直到與她相遇的那一瞬間,從那一刻開始,雲天弈作爲一個生物才擁有了存在於世的實感。

    而且其實在這之前,雲天弈總是待在竹林祕境之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遇見張偉之前,只要身處竹青殿,他纔可以被其他人看到。

    儘管在這之後,得益於現代的仿生技術,讓雲天弈擁有了臨時軀體,可出於一種彆扭的心理,他始終覺得只有待在祕境之中的自己纔算是自己。

    於是,當蘇棠自然而然的出現,又自然而然的成爲他的朋友時,雲天弈心中涌起的是紛雜的感情,這是男人第一次品嚐與人相處的味道,而在這之前,只不過是模仿着別人,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類。

    這纔是爲什麼他不願意將自己宗主身份告訴蘇棠的真正原因,因爲在雲天弈看來,那並不是重點。

    可是如今不管雲天弈怎麼想,這些都已經被瓦解了,因爲作爲他心中最喜愛,最特別,最獨一無二的那個女孩,現在留下來的,就只有在男人懷中逐漸冰冷身軀。

    從擁有意識以來,關於修仙的知識就自然而然的刻印在了男人的腦海中,其量龐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修仙之人感到嫉妒,但如今這些卻都派不上用處,不知爲何,所有關於治療的一切功法,在這一刻都紛紛失去效用。

    雲天弈下意識的想將自己的靈氣輸送給蘇棠,這是最簡單也最原始的治療方法,可他卻連這一點事情也做不到。靈氣在散發出來的時候就被抗拒在蘇棠的體外,完全無法進去,似乎是那把長槍的原因。

    對了,詞語把槍拔下來纔行。

    雲天弈混沌的大腦如此思考着,但他的手卻又顫抖着不敢行動,因爲他知道,如果將長槍拔下來的話,蘇棠很快就會因爲大出血而休克死亡。

    “哼哼哼,終於再見面了呢。”

    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這聲音的主人令雲天弈感到十分熟悉,在他空空如也的記憶裏面,似乎對這人的聲音十分有印象。

    可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怎麼做纔可以保住她的性命?怎麼做纔可以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拽離回來?怎麼做纔可以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還請哪裏都不要去。

    “唔?是擔心那個小姑娘嗎,呵呵,看來我也稍稍做得有些過火了,畢竟我也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身爲劍聖的你居然會失去所有的記憶,而且還將心思全部傾戀在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身上。”

    女人的聲音笑着,充滿了污穢的惡意,尖銳得讓雲天弈覺得聒噪。

    “所以我也稍微做了一點小手段,但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只有這一點,我可以十分保證,因爲爲了將‘那個世界’重新君臨天下,爲了實現你我的夙願,這裏被絆住腳是絕對不行的。”

    女人嘆息着。

    “上一個容器與我相性不好,甚至還一直在抵抗我,但這一次,就十分完美無缺了。”

    說到容器時,雲天弈才彷彿再次復活過來了一樣,直直的看向那個女人。

    女人有着十分清純的絕世容顏,雖然還處於成長期使得她稚嫩的臉龐缺乏一點成熟女人的韻味,但她內在的靈魂卻爲其補足了這一點,使得其魅力更上一層樓。

    但重點卻並非在這個。

    雲天弈認識這張臉,因爲在不久之前,他們甚至還剛剛見過面。

    說來也是諷刺,原來是舒樂被奪舍並不僅僅是巧合。

    因爲站在雲天弈面前的人,正是韓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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