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對的是小孩,但這顯然不是一個能夠糊弄過去的話題,而且喬鶴也本來就沒想逃避這個事情。

    他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是說讓你遠離她,只是你不要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就做出那樣的事情!”

    “哦。”擡眼看了看喬鶴,望棠勾起一抹冷笑,明知故問,“什麼樣的事情?”

    望棠不說還好,他這麼一問,就是要讓喬鶴自己親口說出來,其實喬鶴想表達的事情很好形容,直接說一句‘不許再佔她便宜’就好了,然而可惜的是以喬鶴靦腆的個性,就算只是說出佔便宜這三個字對他而言也很害羞。

    望棠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倒不如說他就是故意想看喬鶴難堪纔會特意說出這種話來,不過這也就表示,望棠是不可能一時心軟放過喬鶴。

    無比明白這個事實的喬鶴只好醒着頭皮,極爲艱難吞吞吐吐的說着,“你、你不要佔蘇棠小姐的便宜。”

    說這句話的時候,喬鶴真的是連尾音都在顫抖,從來沒有將這個在他眼裏恬不知恥的詞彙說出口,喬鶴只覺得尷尬羞恥極了,尤其是在用聲音描繪出這個陌生詞彙的時候,臉就又再度不可抑制的攀升出高溫。

    然而他這麼努力說出來的回答,望棠卻連看也不看他,繼續翻着自己的書,敷衍的說了一句,“哦,是嗎。”

    然後就沒了。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寂,喬鶴大概也是沒想到望棠會這麼不配合,人都傻了。

    好半天之後,他才勉強組織出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不過就算是喬鶴這麼個好脾氣的人,在被望棠敷衍嘲弄了這麼幾回以後,也還是不可避免的萌生了怒意。

    不過對着一個小孩子生氣怎麼說都有些離譜,所以他在好幾次深呼吸之後,勉勉強強控制住了自己不大開心的情緒。

    “望棠,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抱歉。”

    完全看不出有多少誠意的道了個歉,望棠聲音淡淡的說道,“所以你把我叫住,就只是爲了這件事?”

    “什麼叫只是這件事啊!”有感覺被羞辱到的喬鶴不大開心的說着,“我是真的覺得很重要,我警告你!就算你是小孩子,在蘇棠小姐的事情上,我也不會有絲毫鬆懈和放水!”

    “聽你這麼說。”興趣缺缺的翻到書本的下一頁,望棠平淡的聲音極其冷靜的說着,“難道你覺得你是她的保護者嗎?”

    “如果能夠擔當那樣的職責的話,我真的是十分樂意。”喬鶴的語氣十分誠懇,同時也充滿了戀愛中無可救藥的自我膨脹。

    望棠沒理由的突然覺得了無聊,正準備合上書回到房間時,他卻聽到喬鶴接着說了下去,“但是我並沒有那樣的資格,而且雖然很不爽,但我也必須承認你說得對。”

    深呼吸一口氣,他任真的看着望棠,“的確,我對蘇棠小姐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我完全不瞭解她,所以我們之間甚至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

    “正確的評價。”雖然合上了書,但卻並沒有起身離開,望棠此時看着喬鶴的眼神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麼冷漠了,只見小孩微微勾起一抹淺笑,那也許是賞識喬鶴之前頗有自知之明的發言,但也有可能是打算整人的前兆。

    又或者是兩者兼備。

    雖然相處時間同樣不長,但對於男孩的惡劣已經深諳於心的喬鶴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瞥了喬鶴一眼,望棠也沒對他這幅樣子做出什麼表態,只是繼續說了下去。

    “喬鶴,既然你明白你根本沒有任何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那你又是出於什麼立場來對我說這些話的?”

    用書本掩住自己惡劣的笑容,男孩稚嫩的嗓音雖然輕柔又好聽,同時卻也彷彿盈滿了惡意的巨毒,讓喬鶴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被毒所刺傷的痛苦。

    沒錯,望棠說的的確是事實,比起沒有任何的力量,今天才認識蘇棠的他,顯然作爲蘇棠過去熟人,而且擁有十分強大力量的望棠才更適合站在她的身邊,熟知蘇棠過去的他,也更有爲她發表意見的話語權。

    自己只不過是一粒塵埃中的螻蟻,不自量力的叫囂除了暴露自己的醜態以外別無用處。

    可即便是這樣,喬鶴也覺得自己必須說出來。

    “我、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資格和立場。”直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喬鶴的聲音仍然在發抖,但只要一想到蘇棠,他就覺得彷彿有人給予了自己力量。

    當他將自己的想法緩緩道出時,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瑟瑟發抖了。

    “我之所以把你叫住,和你說這些話,都不是因爲我覺得自己是她的保護者什麼的這些,我只是作爲蘇棠小姐的一個傾慕者,對同樣站在這個立場上的你提出質疑而已。”

    深呼吸一口氣,他繼續說了下去,“我深知自己配不上她,那麼你呢?”

    聽到這句話之後,之前一直沒有將視線放在喬鶴身上的望棠,終於提起心思注視起這個被自己視爲螻蟻的人了。

    “呵,有趣。”

    他這麼說着,將書本放在桌上,從沙發上站下來,向喬鶴走去。

    明明只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年幼的孩子,卻平白給了喬鶴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喬鶴忍不住害怕的後退,直到身後只剩下了木質的牆壁退無可退的時候,他才害怕的看向望棠。

    然而讓喬鶴震驚的是,不知何時他眼前的小男孩,居然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有着一副近乎於完美的面孔,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幾乎能將人吸進去一樣,帶着強大的壓迫力,男人向他走來,直到兩人的距離到了一個十分接近的位置,他才居高臨下的、用一種注視着螻蟻的冰冷眼神看着喬鶴。

    嘴角揚起一個微不足道的弧度,男人冷笑着猶如嘲諷的說道。

    “沒有人會比我更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微微垂下眼瞼,男人用那能夠凝結永冬的冰冷語氣繼續說了下去,一時間寒意瘮人。

    “即便有,我也會將其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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