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囑咐，可月小樓着實是個照顧人的新手，想日行一善照顧照顧老人家，也不知如何入手，在窗前叉腰看了一遍，見老仙尊脣上乾澀，只好先倒了杯水給老人家先潤喉。
伺候了個差不多，感覺他應該沒那麼難受了，月小樓才用袖子給老仙翁擦着眼角的痕跡，唸叨着。
“倒是想起什麼舊事呀？看給您老傷心的？莫不是您老這麼大年紀了，在凡間還有所留戀？是想紅顏知己了？還是私生子？”
月上人沒精神，神智此刻卻是清明的，眼見這貓兒一樣趴在他牀邊給他擦臉的小姑娘，有氣無力的斥她一句。
“胡說八道！”
老仙翁如今這個樣子，月小樓倒是有恃無恐，吐吐舌，轉而討好的給老人家順心口消氣，嘴上也沒那麼不把門了，抹了蜜一樣道。
“是是是！不是您剛纔太嚇人了嗎？好好的，本來小仙還以爲您在入定出神，害怕打擾您，還想繞道走呢，不成想，您這邊越來越不對勁，小仙喚了好一會兒纔將您喚醒呢！”
這她倒是沒說謊，本來因爲今天回來的比較晚，撞上這老仙翁不好解釋打算繞道，也就轉身的一瞬間，發現仙尊眼神恍惚，怕是入了魔障。
本想，以老仙尊的修爲，便是如此也能很快清醒的，直到發現他臉色越來越是暗沉，分明要沉在其中了，她才驚覺大事不好，臉上的淚合着那欲絕的無望，彷彿隕滅之日已然到了……
這些她自是不會說的，也無意探人隱私，就是想讓老人家心裏舒坦點，到是不成想，她這樣一說，倒是將老仙尊說的目色暗了下，又給困惑纏住了。
“你這娃可是看清楚了？老朽那樣站了多久？”
月小樓不太理解他這是怎麼了，懵頭着，倒是不瞞他這個。
“呃……從看見您老的時候，約莫有四五分鐘吧？一動不動的，小仙都怕您腰桿撐不住，一直喃喃自語的，不知在和誰說話。”
這種情況，入了魔障倒是常有，所以月小樓見他當時那個樣子，最先判定的便是這個，可老仙尊這樣的修爲竟無法自主出魔障……果然是受了什麼大刺激嗎？還是……
“仙尊，這個天界，誰還能悄無聲息的陰您嗎？”
月上蹙眉。
“你這好奇的孩子……”
不過，還真是敏銳呀……
月上無奈，卻沒有滿足小孩子的好奇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便是這靈脩殿多少年的殿主了，也不敢說着天上地下六界第一呀！”
“所以，師尊是得罪人了？”
“老朽得罪的人，老朽都數不過來嘍……”
老仙尊顯然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轉而問她。
“老朽都說了些什麼？”
月小樓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問她他入魔障時的事，可具體卻也答不出太多，搖搖頭。
“離的太遠，沒聽清楚，我發現您老有問題的時候只聽到什麼【活着已經很難了，幹嘛還要爲難自己？】又是【墮神爲魔】，又是【初生牛犢】，很混亂，反正我組織不成完整的信息。”
月上苦笑，卻也沒有氣力再去多做糾結，囑咐她道。
“老朽如今沒事了，今天的事老朽也謝謝你這小娃娃了，夜很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切記，今天的事莫要與第二個人提，一個字都不要言，權當今天我們沒見過。”
月小樓點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趴在老仙翁塌前雙手托腮，撕磨道。
“師尊，您就放心吧！小仙一個字都不會與他人說，小仙也可以用自己的人格起誓，所以師尊，您能滿足小仙一個小小的好奇心嗎？”
老仙翁瞄瞄這乖順的讓人不忍心拒絕的小仙子，倒是沒立即回絕她，問。
“小娃想知道什麼？”
月小樓笑的一個甜蜜蜜。
“師尊這樣天界的老神仙了，究竟誰能陰得無聲無息呢？”
……
————
————
月小樓是被直接扔出雲閣的，月小樓倒是沒有給扔的多狼狽，就是蹌踉的退了兩步，隨即撲上去，大門卻在她撲到的前一刻，【砰】的在她面前關住，月小樓拍門，不甘心道。
“師尊！小仙做了什麼冒犯事呀？就是好奇一下你們這些神尊老神仙的私怨八卦而已呀？”
裏面傳來一聲鬱結的嘆息。
“當你這小娃娃多聰明，實在浪費老朽這腔感情，罷了！看在你今天算是救了老朽一次，便多事再勸你一次，在這天界，不該好奇的莫要好奇，修好自己的道，正好自己的身，比將心思用在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上有利的多。”
月小樓委屈巴巴。
“可人家還是個孩子嘛？該有的好奇心還是要有的吧？比如可以和仙友同學們聊的更愉快的八卦傳奇？”
“……”
裏面沒有人再回答她，月小樓委屈的也沒意思了，最後拍了一下們，也鬱結道。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掰掰了您！”
雖然這樣說，月小樓還是在外面門廊上，坐到柳生給那掃地仙帶過來才離開。
“不告訴我以爲我就沒辦法了嗎？”
月小樓手上捏着剛纔被甩出來時趁機揪掉的老仙翁的白鬍子，興致盎然的邊朝雲閣外面走，便思索着該如何用。
“呃……一根鬍子只能起一次問靈陣，探八卦的話就沒辦法知道老仙尊還有多少命數了，怎麼用纔好呢？”
“這可不好。”
“媽耶！”
月小樓給雲閣外突然出聲的人嚇了一大跳，當看清那腰間的大葫蘆，再仔細看在昏暗中倚着牆，長髮溫順的搭在肩上，不修邊幅的灰衣少年……
她更驚異。
“東風仙友？”
那人晃悠悠一步出來，改手肘撐在牆上，醉羅漢一樣倚着，朝她招手打招呼。
“晚上好，小樓仙友。”
從他那邊吹來一陣風，月小樓敏銳的嗅到風從他身上帶來的酒氣，不由嫌棄的煽着手，貼近看了他臉色，果然有種酒氣薰染的粉紅，雖然不至於醉的不知北在哪兒，可顯然也是喝了不少的，不由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