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下過一陣大雪,大雪斷斷續續下了有三天,凌燃長這麼大見過最大的雪。
凌燃、蕭蕭二人躲在屋內喝着熱茶感嘆雪真大,老炎頭嘲笑兩毛孩沒見過世面,兩人對此非常鄙夷。
除了盡職盡責地當好一個廚師,凌燃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不想做廚子的學生不是好凌燃。
約摸過去兩個月,凌燃將老炎頭院子裏的書超過半數都看了個遍,勉強算得上半個蒼雲人了。
他知曉了這個地方名叫“北荒”,是蒼雲洲的最北之地,南邊的繁華世界與此處隔着連綿大雪山,何藥居便在那。
若要去往何藥居,翻雪山雖然最近,但十有八九是死在裏面,必須繞道往東借走海路。
他也知曉了這裏的人文風俗,知道再過段日子就是蒼雲最重要的節日——“祈靈”,家家戶戶會在這一天做上一大桌好喫的聚在一起拜靈祈福,祈禱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風調雨順。
凌燃一直好奇廚房的柴米油鹽從哪來的,直到一天一輛馬車隊馱着滿滿的貨物到來。
凌燃訝異原來這個地方是有其他人來的。
管事在門口對着蕭蕭尊敬地喊道“小姐好”,他才知道原來每隔月餘,何藥居都會送來生活物資,然後運回這裏的一些藥材。
這日又到了車隊送貨的日子,管事趁卸貨的間隔在院外細細地向蕭蕭彙報着什麼,神情中顯出一些焦急。
凌燃手握一卷書,遠遠地看着,蕭蕭安靜地聽着管事彙報。
此時的她與平日的野丫頭有些不一樣,端莊安靜,似柔弱但又不可靠近,不像平時那般活潑撒歡,凌燃一時認爲這纔是蕭蕭本來的樣子。
卸完貨,車隊一如既往絲毫不作停留,雪地上留下遠遠東去的車馬痕跡。蕭蕭目送着車隊越來越小,不一會便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好像這個日子總是不見老炎頭?
掩上門,蕭蕭有些心煩地嘆了口氣。
“蕭蕭大小姐,什麼事煩心?怎麼還嘆氣呢?”凌燃握着半卷書,半開玩笑地問道。
蕭蕭沒好氣地瞄了他一眼,又恢復到了那個熟悉的蕭蕭。
“家裏多了口人,還特別能喫,口糧都被喫光了,能不煩嗎?”蕭蕭裝作頭痛地道。
凌燃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確是變得特別能喫。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增加的最多的就是飯量。只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每天精力充沛,能喫能喝。
“要不?從我工錢里扣吧?”凌燃爲難地道,他還幻想着有一天存夠錢娶個媳婦。
蕭蕭見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實在忍不住被他逗樂笑起來,
“哈哈哈!”
凌燃也很配合,假裝才反應過來,故意威脅道:“哎,好像最近總有人明地裏辟穀,背下就總偷喫糖豆啊”
蕭蕭一聽臉“唰”地就紅了,趕忙忙捂住凌燃的嘴,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老鼠。
一次熬藥時偷偷往嘴裏塞了一顆糖豆好巧不巧被凌燃撞見了,從此落下把柄。
凌燃當時可是“狠狠”地批評了她,作爲一個正在辟穀的修仙者,偷喫俗食可是忌諱。
在蕭蕭一番央求和再三保證之下,這便成了二人之間的小祕密。
凌燃覺得辟穀這個做法實在泯滅人性,不能喫俗食,以此來保證軀體的純淨,不受污染,說是對日後的修煉大有好處。
往往大多數修行之人都不會選擇這樣的做法,摒棄食物那得是多大的勇氣。
但蕭蕭堅持走在這樣一條路。
“不說......唔......我不說了......”凌燃使勁擺頭,別看蕭蕭人不大,力氣是真不小,凌燃在她手上只有捱打的分。
他可不敢真把蕭丫頭惹毛了,上次誤了她熬藥的火候,導致一鍋藥糊了,這丫頭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木頭追了他一兩個時辰。
見凌燃搖頭,蕭蕭這才鬆手,脫困的凌燃跟腳底摸了油一般溜得飛快,眨眼便沒了影,只有聲音遠遠傳來,
“蕭蕭,好喫的東西可要省着喫!”
“凌燃,你要是敢說出去,本小姐再在腦袋上敲一棒子!”
蕭蕭氣得牙癢癢!
多日的相處,二人已極爲熟絡,經常打打鬧鬧,安靜的小院多了幾分熱鬧。
不見人影的老炎頭在屋內閉目打坐,微微笑着,也不知是有什麼開心事。
雖然已經晴朗多日,但雪還是毫無一絲融化的跡象。
鑑於凌燃這枚喫貨實在是喫得多,蕭蕭覺得有必要讓他賣些苦力來彌補。
她帶着凌燃來到深山採藥。
凌燃裹着一件不合身的舊襖子,揹着一個半人多高的大簍子,深一腳淺一腳蹣跚地走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二人的組合像極了出門遊玩的大小姐與她的跟班奴才。
白雪覆蓋的山林裏,除了光禿禿的樹幹和白雪,就是兩人,十分安靜,連稍微粗一點的喘氣聲都會在林子裏迴盪。
要說這山中危險也是有的,這個世界大大小小的山林中多多少少都有異獸的蹤跡。
一般實力都不強,有些實力的武學之人基本都能應付,但也有一些實力強橫的,比如雁回谷裏那頭巨尾鱷,再比如有傳說一些修煉得道的異獸,實力是不可想象的,凌燃和蕭蕭二人若是碰上那是跑都跑不了。
不過一般的異獸都是見人就躲,不會輕易犯人。
而且這片山林,老炎頭和蕭蕭幾乎翻了個遍,並沒有什麼大危險。
從早晨出門到現在,凌燃一隻鳥兒都沒見着,一直跟着蕭蕭巡山。
蕭蕭負責尋,凌燃負責挖。
凌燃覺着積雪覆蓋能找到什麼?所以顯得悠哉悠哉。
隨着往山裏走得越遠,也不知蕭蕭的鼻子是什麼做的,積雪覆蓋之下,凌燃看到的除了白還是白,蕭蕭居然隔着厚厚的雪蓋就能知道下面藏了珍貴的藥植。
剛一開始凌燃對蕭蕭這能力覺得十分驚異,蕭蕭指哪他挖哪。
每每挖出什麼,凌然都要震驚不已,而且挖到的都是些罕見的奇珍異草。
這哪是採藥啊,這分明是在挖寶藏!凌然心想。
然而蕭蕭說:這本來就是挖寶,這裏遍地是寶。
凌燃正賣力地挖着積雪,半人深的坑他已經挖了好些個。
蕭蕭突然滑到坑裏,按住凌燃,示意他安靜。
凌燃不明所以,順着蕭蕭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被蕭蕭拍了個腦門,原來是要他慢點輕點。
凌燃輕輕地探出腦袋,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貓在不遠處,與雪地融爲一體,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
冰狐不知在掏些什麼,嘴中不時發出白色的氣體。
蕭蕭小聲的告訴凌燃,
“那是一隻冰狐,別看它身子不大,嘴裏噴出的白氣可不一般,溫度非常低,要是你的手碰上,輕則凍傷,嚴重的可能直接就凍斷......”
凌燃睜着大眼,蕭蕭說得嚇人,剛還覺得冰狐有些可愛,此時趕緊縮回腦袋怕被發現,給他來個冰凍套餐。
蕭蕭看着他的樣子,賊賊地笑了起來。
凌燃緊張地讓她安靜,又謹慎地伸出腦袋,那隻冰狐已經跑遠。
“呼~”凌燃躺在坑裏舒了口氣。
“凌燃你怎麼這麼膽小,”蕭蕭看着凌燃十分鄙視。
凌燃不以爲意,
“我可不想缺胳膊少腿。”
“哈哈!”蕭蕭笑出聲來,
“冰狐性子溫和,是不會主動攻擊的,除非,你惹急了它。”
小心使得萬年船,凌燃可不想纔來這個世界沒多久人就沒了。
“蕭蕭,剛那隻冰狐在搗鼓什麼呢?又是吹氣又是挖的。”
蕭蕭歪着頭想了想,
“應該是在覓食,具體挖到了什麼我也不清楚,過去看看!”
說着就一個翻身爬出雪坑,凌燃跟在後面,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冰狐的影子,纔跟了上去。
不大的坑洞,看起來是一處蟲蟻的巢穴,周圍的黑土凍得像石頭一樣硬,摸上去冰涼刺骨。
蕭蕭皺着眉頭聞了聞,
“有什麼發現?”凌燃好奇問道。
蕭蕭搖頭,
“冰狐的體味太重,分辨不出別的味道。”
聞言凌燃也試着聞了聞,不過他連蕭蕭所說的體味都沒聞到,不免有些尷尬。
“挖開它!”蕭蕭示意道。
凌燃也很好奇這隻冰狐到底在挖些什麼,鏟子揮得賣力極了。
不一會便將這處巢穴翻了個七七八八,不過還並未翻出任何東西,翻出的黑土都是一塊一塊,凍得僵硬。
凌燃暗自咂舌,這冰狐的寒氣有點厲害。
又一剷下去,蕭蕭接過凌燃手中的工具讓他示意他小心。
凌燃如臨大敵,想着又會蹦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躲得遠遠的。
蕭蕭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將黑土分開,凌燃見半天沒有狀況,悄悄湊了過來,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
一隻冰藍色的蠍子躺在土坑中,兩隻蠍螯顯得巨大,背部中央一對眼睛睜地老大,尾部高懸血紅毒刺彷彿能滴出血來。
蕭蕭用鏟子不停地輕輕撥弄着這隻一動不動看起來已經死掉的蠍子,專注地觀察,同時給凌燃解釋道,
“看起來,這應該是隻血尾蠍。”
“血尾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