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妹且慢 >第二十九章迷霧重重
    “沈昭不會有事。如果他有事我會第一個救他,你可以放心。”

    穆寒遲鬆開了手。

    手心突然被鬆開,頓時感覺涼嗖嗖的。趙幼菱注視着穆寒遲的眼睛,感覺他的態度和剛纔有些不同。

    “你是生氣了嗎?是怪我問沈昭嗎?沈昭與我有一餐飯之恩,我不能不牽掛他。如果你因爲我關心他而生氣,說明你心眼忒小了,不是大丈夫所爲,更不是大將軍該有的風範。”

    “……”

    穆寒遲沒想到趙幼菱會因爲他鬆開了她的手有這麼一頓長篇大論。他不過想騰出手觀察形勢。大理寺進來容易出去難,院裏可是布了陣法的,就算在屋頂上行走,也會受陣法影響,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掉入陣眼傷了性命。

    “那,那我錯怪你了,我道歉,你要生我的氣。”

    意識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趙幼菱窘得臉上發燙,伸手摸着滾燙的臉蛋,不敢對視穆寒遲的眼睛。

    “小傻瓜,我怎會生你的氣。”

    穆寒遲拉開天窗,回頭壓低聲音對趙幼菱說道:

    “你跟在我身後,不許離開半步。大理寺後院佈置了鎖陽陣,如果不留神就會掉入陣中受傷。”

    “啊,那我進來時沒感覺呢?”

    趙幼菱微微一驚。她也曾鑽研過奇門陣法,鎖陽陣倒是第一次聽說。

    “鎖陽陣是高人所布,進得來出不去。你只要記住跟緊我就好。”

    “嗒,嗒,嗒-”

    夜漏梆聲遠遠傳來,事不宜遲,穆寒遲飛身躍上了屋頂,趙幼菱隨後跟上輕飄飄落在屋瓦上。

    穆寒遲伸手在脣邊比了一個噓聲。意思自此時開始不能再開口說話。趙幼菱會意,緊緊跑着穆寒遲朝外牆縱去。穆寒遲的雙掌不時變幻招式,不時傳來破空的凌厲掌風。

    與來時不同,此時身體換了一個方向,再看院中,隱隱籠着一層灰濛濛的霧氣,霧氣中央好像煮開的水不斷向四周奔涌起層層霧浪。霧氣升騰不散,將四周的房舍也都包圍起來。穆寒遲的掌風過處霧氣頓時消散無影,留出一道朗朗月色映照着的灰白屋脊。

    原來這就是鎖陽陣,好厲害的樣子!

    難怪沒見到幾個大理寺守衛,有這樣的陣仗,一般人根本無法逃脫出去。

    穆寒遲突然回身把趙幼菱拉進懷裏,然後縱身躍下高牆穩穩站住。

    “你趕快回府去吧。記住以後不要再踏足大理寺,不要讓我爲你擔心。”

    穆寒遲緊緊擁抱了一下趙幼菱又放開,伸手推她快快離去。

    “你確定那幾個壞人不會爲難你?我聽他們的意思,是那個平津侯要治你的罪,他們只是還沒有更有利的證據。”

    趙幼菱很想穆寒遲跟她一起回家。

    “乖乖聽話。我說不會有事肯定不會有事。皇上只是想試探我和沈昭有沒有異心,我們只要做好我們的本分,皇上應該就會放心了。此時不宜把我和沈昭的關係過多暴露。他是花花公子,我是不苟言笑不解風情的莽夫武將。”

    穆寒遲想得透徹,只有把話和趙幼菱說明白,趙幼菱纔會死心不再設法來搭救他。

    趙幼菱走出幾步忍不住回身看去,穆寒遲已經不見了。

    “動作還真快!說讓我不要回頭看他一直往前走,他也不看看我離去的背影。”

    趙幼菱嘟囔着,把塞在腰間的袍襟扯下抖了抖,迅速朝淮王府走去。

    來時是從淮王府出來的,回去自然也從淮王府翻牆去鎮國公府。

    就快到淮王府側門院牆邊時,冷不丁從巷子裏躥出一隻黑貓。黑貓叫得悽慘,走路一瘸一拐,好像被什麼給打傷了腿。

    淮王府側門供奴婢們進出,此時側門已鎖小巷不該有人。

    趙幼菱多了個心眼,貼牆隱着身形朝小巷走去,沒走幾步果然看見兩道黑影鬼鬼祟祟從小巷深處走了過來。

    穆雷說過平津侯府的探子時時盯着淮王府動靜,現在都夜深人靜了,這些探子們還潛伏在淮王府外打探消息,如果不除了他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那丫頭應該不會再拿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吧?”

    一個探子說話的聲音像牛哼。

    “也難說。長公主給的價錢不低,如果是我,就算沒有東西也要弄出點東西出來。反正也沒人知道那些是不是穆寒遲的東西。”

    另一個探子咂嘴聲音充滿羨慕。

    “你們說穆寒遲什麼?”

    趙幼菱以迅雷之勢飛身衝向前,一手揪住一個探子問道。

    “哦,我,我們沒說什麼。你是哪位?”

    兩個探子衣領被封住脖子無法轉動,只能和趙幼菱對視,昏暗裏趙幼菱的目光好像兩道寒劍,不怒而威讓人不寒而慄。

    “痛快說,不然你們兩個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平津侯也救不了你們。”

    趙幼菱發自丹田的聲音深沉有力,不容拒絕。

    被人拆穿了身份底細,兩個探子慌了神。平時他們只負責打聽消息,從不與人交手。

    這次一時大意栽了跟頭心裏叫苦不迭。眼見着如果不說點什麼怕是逃不掉了,只好現編瞎話。

    “長公主說穆寒遲好色,把鎮國色府的丫鬟給睡了纔要娶她。結果事後又覺得那個丫鬟醜,讓鎮國公世子把一個絕色的小繡娘嫁給他。”

    探子說得磕磕巴巴,趙幼菱手裏用勁,他頓時呼吸困難連喊“公子放開手”。

    “公子想必與淮王世子認識……”

    “閉嘴,你只管說我要你說的話。”

    死到臨頭了,兩個探子還想打探她的身份,趙幼菱氣急了。

    “我說,是淮王府的一個大丫鬟把穆寒遲隨身的佩刀拿給了長公主。長公主給了她不少銀子,今天讓那個大丫鬟再找些穆寒遲的貼身物。那個大丫鬟一直沒有出府來,我們這就準備回去向長公主報……”

    趁趙幼菱手勁松懈的一瞬間,兩個探子馬上掙脫開飛身逃跑。

    到手的證人哪能讓他們跑掉。趙幼菱奮進直追。

    探子的腿腳功夫最是厲害,衝出小巷奔向街道,兩個人分頭逃去,趙幼菱只能追趕其中一個。

    趙幼菱離探子只有幾步之遙,探子被追得急了,知道這次如果再被趙幼菱抓到,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喫。聽到趙幼菱喝斥他站住,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一個鷂子翻身隨手朝趙幼菱拋出一團迷煙。

    迷煙有如一團褐色煙霧頓時將趙幼菱包圍了。鼻息嗅到丹毒的那一刻,趙幼菱馬上屏住呼吸,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她的身子晃了幾晃,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去……

    牀邊的婦人又開始嚶嚶抽泣了。已經三天了,趙幼菱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猛地坐起身,瞧着牀畔哭泣的婦人。

    “莫哭了,我死不了呢。”

    “啊,姑娘你終於醒了!”

    趙幼菱昏死三天又活過來了。雲娘又驚又喜地盯着她。三天衣不解帶地照顧趙幼菱,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把趙幼菱給救活過來了。

    “我真的沒事。芸娘,你去休息吧。”

    趙幼菱伸腳下地穿鞋走出鬱悶的繡坊。

    這三天辟穀修心,此時身輕如燕彷彿可以騰雲駕霧。

    “姑娘才醒來還是在屋裏好好歇歇,我可以幫姑娘帶話,讓你的家人來接你。”

    芸娘小心地說道。上次趙幼菱和鎮國公府五小姐一起來,沈容姿稱呼趙幼菱世子妃。芸娘以爲趙幼菱是鎮國公府世子妃,打聽過後才知道鎮國公世子並未娶妻。

    一時不知道趙幼菱的身份,又沒辦法去鎮國公府查問。鎮國公府可不是她能隨便進去的。

    芸娘只好留趙幼菱在她繡坊養病,也實在不得已而爲之。總不能把趙幼菱扔在街上,任這麼一個如花嬌俏的女子面臨危險吧。

    “家人?哦,我可以自己回去。”

    在這個世界上能稱得上她的家人,也只有穆寒遲和他的姑母和父親吧。

    穆寒遲外出不在京城,是得儘快回去告訴高夫人和淮王,以免他們爲穆寒遲擔心。

    趙幼菱低頭扯着她身上的衣裳,月白的細棉睡褂褲,腳上的繡鞋繡工精美,只是顏色略舊了些,想必已經是芸娘最好的衣物了。

    “姑娘府上在哪兒,我可以陪姑娘回去。你纔剛好,走路可能還不穩當。萬一再病倒可就不好了。”

    芸娘把手裏的鴨青窄衣花領長袍披在趙幼菱身上。

    天邊落日,周圍好像突然黑了。

    一位提着燈籠的小丫鬟,腳不點地地穿過曲折遊廊,來到華廳前,朝正在門口來回踱步的嬤嬤稟道:

    “吉祥繡坊的那位姑娘剛剛起身了。”

    厲媽媽擺了擺手,轉身進入內堂。

    內堂高椅上,長公主扶額掩面,讓人看不到她的愁容。

    聽到進來的腳步聲,她立正身子,手指捏着帕子,神情端莊肅然。

    “吉祥繡坊的那位醒了……”

    厲媽媽恭敬垂手。

    “她竟然能醒過來?”

    長公主垂眸理着手中絹巾。

    “是,前兩日芸娘請郎中過去看過一次,說是那位熬不過三天。沒想到竟然醒了!”

    厲媽媽顯得有些後悔。

    長公主擡眼,眸子裏浮起一道冷光。

    “哼!該死卻沒死!只怕有後患……”

    “那老奴現在就去辦。保證做得人不知神不覺,就好像這世上從來不曾有過這麼一個人。”

    厲媽媽是長公主的乳孃,隨長公主嫁給平津候。長公主的心思肚腸自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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