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爲媚的身份不爲人知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把媚安排在院子裏住下,作爲山主又是師父的馬蕊芯沒有過問,當然,可能也是無暇過問,畢竟還要在劍來峯頂和宋老劍仙互訴衷腸,互訴相思,十九年未見心裏應該有許多話要向對方說吧?
別看媚是妖,之前在沙漠裏開着客棧作吸食路人精元的勾當,廚藝相當了得,做出菜餚擺滿於石桌,味道簡直碾壓爛劍山六峯所有的主廚,平常只吃碗米飯的徐默今天“獸性大發”連啖三碗,喫完腆着肚子坐在臺階前遙望西邊落日,很是享受,媚則勤奮的收拾碗碟杯筷,至於徐默收的那名小弟子劉懇,則又開始練劍。
徐默吼道“劉懇啊,好好練,等到新生會武的時候,給咋們劍來峯爭光,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說?”
“嗯!”
劉懇低聲迴應,拿起木劍開始舞動,徐默看在眼裏有些慘不忍睹,練劍真是練出殺雞剁菜的畫面,比自己當時上山還糟糕。
“停,走,跟我去後山。”
“哦!”劉懇停止手上動作,噔噔噔的踏起急促的步伐跟上。
爛劍山後山有許多冠以某某苑的地方,都是山上弟子出於生活枯燥乏味而自發組織起來的興趣愛好羣體,不管你擅長或熱愛什麼,都能在這裏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少的男男女女都是靠加入羣體當中有共同愛好才喜結良緣的,自從魯竣隱居到後山,幾個平日裏喜歡建築熱愛搗騰機關的弟子非得要請他出山成立個什麼天機苑,還說要把以經營文學爲主勢頭最高的墨香苑壓下去,可惜的是魯竣只想安度晚年,沒工夫和那幫年輕後輩瞎鬧騰,況且若是真成立個天機苑,自己還在爛劍山的消息傳到王衍耳中,不又是麻煩?
帶劉懇來到後山,徐默道“本來打算從崑崙山趕回來就教教你劍術,結果後來有些事耽擱,距離新生會武還有十二天,咋們以後每晚都來後山練劍,也不說在會武時奪魁啥的,不給劍來峯丟臉,讓長玉真人他老人家面子掛不住就行,還有,我呢能力有限,在劍術上的認知和水平也就比你好點,只能引導引導,關鍵還得你自己勤加練習。”
“嗯,謝謝師父!”
“噓!”徐默做出手勢道“有人的時候叫師父意思意思就行,沒人的時候就叫……還是叫師父吧?”
在爛劍山表明真名有所不便,遲靖遠三字又聽着彆扭,尷尬啊,徐默嘿嘿笑道“都不重要,來,練劍,於劍道而言,就我的理解,穩字很重要,首先要步子穩,步穩而腰穩,腰穩而能身穩,身穩手腕穩,手中的劍才能出的穩,劍穩目穩最終才能做到意氣穩,試想你出劍時身體搖搖晃晃的,心與意早就被自己擾亂,還何談傷敵,劍道之中有快狠準穩四字真訣,穩排最後,卻是最先要解決的,如同萬里大廈打地基,很重要。”
徐默儘量把記憶裏有關劍道的所有認知都挖掘出來,全部脫口而談,說實話之前他練劍,都沒有去真正挖掘過遲靖遠記憶的真實價值呢!
劉懇聽的兩眼裏流露出敬佩之意,他靦腆木納不喜說話,不代表心裏沒有想法,在他眼裏,這位師父作任何事都有些漫不經心,看着忒不正經,甚至腦海中有閃過自己在劍道的錦繡前程會耽擱在徐默手裏的想法,此時,他方意識到那種想法是多麼的愚蠢,整張臉簡直火辣辣的疼。
“喂,喂,小子,想啥呢?”徐默拍拍他腦袋。
“哦,沒事,沒事!”
挺直腰板,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躍然眼前,徐默道“沒事就繼續,所謂劍道快狠準穩四字訣,其實練習起來反着練才合適,首先穩,再去求準,進而習狠,最後在穩準狠的前提下再去求快,方能得劍道精髓。”
說到這裏,白天宋道元在大沙漠裏持擀麪杖代劍破混元傘的畫面,又浮現在他腦海,劍道穩準狠快四字,基本上也代表從低到高的四種水平境界,很明顯那日宋道元在破混元傘時,用擀麪杖使出的那一劍,只有穩,厚大如山嶽的穩,全無準狠快三字可言,這並非因爲宋老前輩的水平達不到後面三字,恰恰相反,他劍道早就至臻,要對付混元傘劍氣劍意能穩即可,根本不需要準狠快,四字若全部貫穿在劍下,反而多餘累贅。
面對六道院院主王衍,面對混元傘,他僅僅劍至穩就能克敵制勝!
僅僅至穩一劍,就是那等波瀾壯闊。
那麼,至準如何?
至狠如何?
甚至於至快又當如何?
不知何年何月,能見到宋老前輩穩準狠快四字具備的一劍。
可天下,是否還有值得他出那樣一劍的人?
“師父…師父!”
“啊!”被劉懇喊回神的徐默定睛道道“來,我們先練習穩,步伐穩,你先等我,我去準備準備!”
片刻,徐默抱着九節足有手臂粗細的竹筒,帶劉懇來到小瀑布前,小瀑布是爛劍山僅有的瀑布,瀑布長而寬,並不小,偏偏百年傳承至今的名字,就稱它作小瀑布,瀑布從峭壁飛灑下來,在峭壁底形成小潭,穩,何爲穩?很難用幾句話說的清楚,但徐默篤定用他的方法不斷練習,會有成效,張手一拋,再用掌輕推,懷抱裏的九截竹筒咚咚咚射入潭中,下入潭底三尺,上裸露在水面。
九截竹筒最近的在眼前,最遠的在對岸,從這邊到那邊距離均勻的排成類似獨木橋的竹樁。
徐默道“練完步穩,再練劍穩,上去吧!”
“上去?”劉懇緊張的臉色漲紅。
徐默不得不呵斥道“當然要上去,這個呢叫做水面梅花樁,不對,青竹樁,上去之後你從這頭踩着竹樁走到那頭,再走過來,如此往復,要是腳底不穩呢就會掉入潭中,不過不要怕,潭水不深,淹不死的,等到你能踩着梅花樁飛快的過潭,步伐就算達到穩的標準。。”
劉懇很緊張,但沒有退縮,他要刻苦練習的決心正如同他緊張的程度,有多緊張,就有多努力,之前徐默不在,他所謂的練劍無非就是胡亂耍弄,今天徐默在,他不再盲目。
劉懇藉着岸邊高坡與第一根竹樁等高,先出右腳踩在竹樁頂,然後他沉聲靜氣,試圖左腳也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