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沃庫森。
拜耳全球總裁沃納·保曼在總部接待了來自中國的張益達一行人。
與張益達同行的還有沈北朋、張三石，以及高盛的羅伯特等財務顧問、法律顧問。
在一間非常豪華的會議室內，雙方熱情握手後，分別落座在會議長桌兩側。
沃納·保曼笑道：“對於張先生一行的到來，我代表拜耳集團表示熱烈歡迎。
但有些話還是不吐不快，貴方代表與我們接洽談判也有半年了，目前還沒達到我方的心理價格。
恰好，禮來動保對拜耳動保也在此時表示了一定的興趣。
鑑於先來後到的順序，我決定再和貴方談談。如果還不能達到我們滿意的價格，我們可能就要選擇禮來動保了。”
張益達聽不懂德語，就由商務翻譯給翻譯了一遍。
張益達與沈北朋、張三石對視一眼，由張三石開口說道：“保曼先生，禮來也有醫藥業務，跟拜耳還是競爭對手。
而我們中方財團，在這方面可是和拜耳不存在衝突的。”
拜耳一方的翻譯給保曼翻譯了一遍張三石的話，保曼笑着回道：“拜耳不懼怕任何競爭，對於動保業務，賣給任何公司都是可以的。
我們只看價格，價格者得之。”
張三石皺眉，半道上殺出一個禮來，這整得有些麻煩了。
張益達問道：“不知道禮來公司給拜耳開出了什麼樣的收購條件？”
“50億美元現金，外加20億美元股票。”
保曼很坦誠，直接就把價格報了出來，然後拿目光打量起了中方一行人，只見他們個個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來。
“我們開出的66億美元報價，全部都是現金，對於剛剛收購孟山都的拜耳來說，現金纔是最急切的吧？”張益達問道。
保曼微微一笑，“我們收購孟山都的代價是625億美元，出售動保業務帶來的現金只是杯水車薪。
現金我們不缺，更看重的是報價，如果你們願意支付一定比例的股票來作爲交易對價也可以。”
張益達知道對方所言不虛，據瞭解，爲完成孟山都收購工作，拜耳進行了一期570億美元的過橋融資，包括股權和債權兩部分。
這是真正的巨頭，全球農業化肥三巨頭之一，還是全球最大的種子和殺蟲劑生產商。
其競爭對手都是“陶氏杜邦”、“中國化工－先正達”這個級別的。
這還只是其農業和化肥業務，拜耳的高分子材料、醫藥等兩項業務也有很大體量。
張益達品了品保曼話中的意思，應該是想讓自己一方和禮來進行競價了。
這種競價對自己一方很不利，也不透明。
於是張益達說道：“那不如這樣，讓禮來和我們公開競價。”
保曼眼睛一亮，點頭道，“可以，這正合我意。”
……
回到酒店，張三石、沈北朋、張益達三人商議了起來。
“益達，我不是說競價不對，畢竟這公司在人家手裏，想怎麼賣是人家的自由。”
張三石端着杯紅酒，談起了自己的見解。
高陵資本要投10億美元在這筆交易中，這都是出資人的錢，他必須慎重一些。
“我看拜耳出售業務的決心還是有的，只是想待價而沽。”
經手的大小併購很多起了，沈北朋多少摸得清楚一些情況。
“對，就是待價而沽。”
張三石說道，“這個價，我們必須加個上限。
“那說說你們的心理價位。”
張益達雖然很想收購拜耳動保，但張三石說得對，是買來賺錢的，賺不了錢，那不如不買。
“拜耳動保去年是4億美元淨利潤，考慮到業務增速放緩，我認爲估值不超過20倍PE比較合適。”
沈北朋對張三石的觀點點頭認同，“收購拜耳動保後，依託佩特控股，以及高陵在中國寵物產業的佈局，拜耳動保營收迎來一定增長是必然的。
但這個增長，是屬於我們收購後的紅利，不能算進交易中去。
80億美元也不少了，你別看保曼一口一個不差錢，其實拜耳的債務很高。
我們開出的全現金條件其實很誘人，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大優勢。”
張益達點頭，“那行吧，就以80億美元爲上限，超過這條線就放棄。”
……
又在德國多停留了兩日，終於等來了拜耳召開的競價談判會議。
除了一羣金髮碧眼的老外，還多了一羣黑髮黑眼的亞洲人。
走近了，張益達纔看到，這是一羣中國人……
復興的郭鄺昌老闆還和張益達、沈北朋、張三石打起了招呼。
“幾位，千萬不要怪罪復興來湊這個熱鬧。
其實我一直對寵物產業很感興趣，一直沒看到合適標的。
拜耳聽說我們有興趣後，就邀請了我們來參會。”
張益達笑着擺手，“怎麼會怪罪呢？這商業上的事情，大家自由競爭而已。”
張三石暗道一聲不妙，復興業務板塊很多，最早是地產和醫藥起家，後面又發展成綜合投資。
收購拜耳動保，有足夠的動機，也有足夠的實力，不好對付啊！
沈北朋則呵呵一笑，“大家各憑手段吧！不過可別咱們自己鬥起來，讓老外撿了便宜。”
郭鄺昌咧嘴一笑，“沈總說得對，我會注意的。”
保曼走上臺，笑着說道：“都到齊了，那就正式開始吧！”
拜耳的一名工作人員開始講解起競價規則，“底價是70億美元，每次加價不少於5000萬美元……”
“70.5億美元！”
禮來的人似乎志在必得，第一個開始報價。
“71億美元！”
郭鄺昌也不甘示弱，開始加價。
“75億美元！”
聽到張益達一口氣加了4億美元，郭鄺昌和禮來的人都爲之側目。
特別是郭鄺昌，非常鬱悶，這簡直不把錢當錢啊。
沈北朋還好意思提醒自己別便宜了外國人，張益達這種做法叫什麼？
“75.5億美元！”
禮來的人猶豫片刻，又展開新一輪報價。
“76億美元！”
郭鄺昌目光堅定，收購拜耳動保，他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這個價格還能承受。
禮來的人不開口了，不知道是等待時機，還是徹底放棄了。
“76.5億美元。”
張益達淡淡吐出一個數字。
郭鄺昌斜了張益達一眼，面無表情，繼續加價。
……
“80億美元。”
報出這個數字後，張益達表面是仍然很輕鬆的樣子，但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他掃了郭鄺昌一眼，如果對方還要加價的話，他就只有放棄了。
郭鄺昌深深看了張益達一眼，嘆了一口氣：“我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