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雯娟晃動着手中的咖啡湯匙，聽張益達說明來意後，淡淡地回了一句。
張益達笑道：“怎麼沒道理呢？現在是大家各自爲戰，誰能掌握更多資源、資金，那纔到笑到最後。”
米雯娟笑道，“那是我們併購猿輔導，還是猿輔導併購我們？”
張益達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沒有直接作答，而是說起了鎂團和點評、嘀嘀和快的的往事。
米雯娟聽後，連連搖頭，笑道：“張總，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看看誰還在臺上，誰歸隱江湖，就知道是誰併購誰了。”
米雯娟高二就輟學，17歲就去自己叔叔開辦的英語培訓機構打工。
一直幹了15年，直到2014年才自主創辦了VIPKID。
雖然連高中文憑都沒有，但她卻成爲了京城外國語大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校董。
所以她也經常自我調侃，說自己讀書少，沒什麼文化。
張益達也沒指望輕輕鬆鬆就說服了對方，又說道：“好未來對這條賽道可一直虎視眈眈的，他們市值是160億美金，營收十幾億美金，有足夠的運營利潤和融資能力與各路競爭對手耗着。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業務增速並不慢，一點沒看出觸碰到天花板的樣子。
長此以往，創業公司和他們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米雯娟笑而搖頭，“張總你可能對K12教育市場不太熟悉，這是一個萬億級市場。
金字塔頂端是教育巨頭、大機構，數量衆多的中小機構在中間，底下最龐大的是個體老師、工作室的形態。
全國個體老師、工作室佔整個一萬億裏面的70%以上，一個老師租一間教室就可以成爲輔導培訓最微觀的形態。
而好未來加上新東方，也只不過佔據了3%左右市場份額。
前十大K12教培機構全部加起來，市場份額也不超過5%。
要是誰佔據了行業10%以上市場份額，那必將是一家千億美金級公司。
但現在的情況是，金山擺在你面前，大家也都還要繼續挖掘。
並不是說我們和猿輔導合併了，擁有了兩把鏟子，就能把這座金山給霸佔了。
在這個行業根本不存在。
最大的敵人，其實是我們自己，逼自己去滲透，從一二線城市往低線城市去滲透，去消滅小作坊！”
張益達皺着眉，波尼馬果然沒說錯，互聯網加最難的兩個行業，一個是醫療，一個就是教育。
前者病症複雜，後者跨學科，跨人羣，都沒辦法提供標準化服務。
包括網校、在線教育，互聯網也僅僅是個工具，主要還是得看老師。
見張益達沉默不語，米雯娟又說道：“我其實不反對合並的，要是我們佔據3%市場份額，猿輔導也佔據3%市場份額，我們合併以後，直接佔據全行業6%市場份額，穩穩踩好未來、新東方一頭。
這樣的話，可能合併後的公司逼近千億美金市值，能夠依靠品牌、資金、渠道、師資力量去奪取最大的市場紅利。
但現在的話，談合併顯然太早了。”
張益達長呼了一口氣，“你說得對，是我當局者迷了。”
而撮合雙方進行合併的話，也就頂多培養一個好未來或者新東方出來，然後上演三國殺。
確實還是太早了，沒到出現賽道統治級選手的時候。
打定主意，張益達也不去強行推動合併了。
和米雯娟又聊了幾句，直接就告辭了。
回到公司後，張益達找來了麥肯錫諮詢的顧問，和公司高管進行了多日的討論。
討論的話題就是，要不要進軍教育領域。
最後討論出的結果是，放棄！
雖然這個行業很讓人眼饞，但是跨界太大了。
銳向缺乏相關的人才和底蘊，如果以高舉高打、流量爲王、廣告爲王的想法去推動的話，最後可能是一地雞毛。
張益達不知道頭條最後把在線教育做起來沒有，但所處的環境不一樣。
銳向此時手上抓的牌，明顯要比前世頭條好太多。
討論了幾天也沒白討論，還是討論出了一些銳向未來的發展方向。
前沿科技繼續追加投資，電商和內容列爲接下來重點發展方向，金融業務受政策影響，保持現在的步伐繼續穩步前行。
接下來，銳向戰略投資部門把目光放在了內容上下游。
先是10億人民幣投資了虎撲網，接着又投資了快看漫畫，聲影動漫，以及幾家網站。
相比前段時間高達50億美金的獨角獸甩賣，銳向投出去不超過20億人民幣，有點小打小鬧的樣子。
……
蘭瀾和丁思瑤進行了新一輪彙報，數字王國的收購佈局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只是還需要張益達進行最後的定奪。
“也就是說，除了李家城，其他大股東都願意出售手中的股份？”
張益達皺眉，他可不想去欠李家城的人情。
相比二馬兩位大佬，他很少去拜訪這些所謂的商界大佬。
移動互聯網起來的這批創業者，差不多也都是這樣的。
年輕人嘛，沒有拜碼頭，廣結人脈那一套。
在他們這裏，這叫無意義社交。
“張總，我們從二級市場吸納了4.99%股票，和其他大股東達成口頭協議的股份加起來有43.85%。
距離跨過50％無條件強制現金要約那條線，只差1.16%。”
丁思瑤笑道，“其實不需要去找李家城了，咱們自己就可以搞定。”
“那還猶豫什麼，開始行動吧！”
張益達也不想再等了，一家幾十億市值的小公司，磨磨蹭蹭都拖了一個多月了。
10月25日，數字王國發布公告，第四大股東軟銀中國出售其持有的8.57％股份給銳向數字科技集團，每股作價0.15港幣；
第五大股東中信集團出售其持有的8.57%股份……
第六大股東京基集團出售其持有的6.34%股份……
通過多筆交易，銳向已持有數字王國50.1%股份，提出了無條件強制性全面現金要約，以收購公司全部已發行股份。
當日股價最高爲0.25，收盤價爲0.21，比要約價0.15港元/股高出整整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