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他又給金明打了電話,問他能動用多少資金,金明說,之前交了拍賣保證金七點五億,現在手上的現金頂多還能調動三、四十億。
他還說,來拍賣現場的都是大集團公司,看情形,肯定競爭不過。
其實那塊地也不是一定要買,鄭雲想開文化公司,完全可以等等再說。
可是他實在太恨趙家人,如果不買那塊地,估計要憋屈一輩子。
掛了電話,他又給陳麗打電話,跟她商量,看看能不能再從秋露提前支取一個季度或半年的紅利。
陳麗想了想,說親自去酒廠一趟,看看賬目再定。
鄭雲之前聽趙家人提起過,李浩宇也會去買地,心想他上次爲了跟自己鬥氣,連一千多萬的手錶都摔了,這次如果再鬥氣,憑他的實力,即便能從酒廠調來資金,多半也鬥不過他。
他不得不被迫動起腦筋來,正然走着,忽然見到前面一個男的很是眼熟,猛然想起那是高中時的班主任趙老師。
趙老師揹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那女孩神情痛苦,看樣子是生病了。
趙老師不停地招呼出租,可那些出租都已客滿,一時打不到車。
鄭雲忙將車停到趙老師近前,退下車窗,道:“趙老師,去醫院嗎?上車!”
趙老師看了看鄭雲,一時沒認出來,不過聽對方叫自己老師,心想多半是自己教過的學生,看病要緊,也就不客氣了,拉開後車門上去。
“你是?”趙老師問道。
“鄭雲,總打架那個。”
趙老師猛然想起,神色有些漠然地“哦”了一聲。
他原來對鄭雲十分厭惡,其實也難怪,哪個老師喜歡打架的學生?
礙於情面,他寒暄道:“說起來,有五六年沒見了。”
他看了看鄭雲這車,又看了看鄭雲的穿戴,打趣道:“現在不打架了吧,做什麼生意呢?”
鄭雲乾笑了幾聲,道:“打架還是打,不過沒以前那麼多了。我在酒廠工作。
趙老師,你們做老師的工資也不低啊,一個月有七八千吧,怎麼不買個車,出門多不方便。”
趙老師嘆了口氣,道:“要說買個一般的車也買的起,這不是我女兒病了,爲了給她治病,原來有個車也賣了!
再說,原來那個高中也快黃了,我現在不做老師了,剛找了個會計工作”
“什麼病啊?”
“‘再生性障礙性貧血’”
“這什麼病啊,嚴重嗎?”
“能不嚴重嘛,僅次於白血病!現在就靠輸血小板維持,幾乎每個星期輸一次血小板,一次就六七千,哎!”
鄭雲從後視鏡看到趙老師對女兒滿眼關愛之色,聯想到自己,早早沒了父親,心頭一陣酸楚。
他一邊開車,給陳麗打了電話:
“姐,你知道哪裏有好大夫,能治……治……”
他又向趙老師問了一遍病名,隨後對陳麗把情況大概說了一番。
很巧的是,陳麗知道這個病,說中醫治療這個病效果很好,她有個朋友的孩子也得這個病,經過中醫治療已經痊癒。
鄭雲大喜,立即要來那個中醫電話,隨後跟趙老師說去看中醫。
趙老師該是不相信中醫,一時猶豫不決,鄭雲說反正現在也治不好,不如去試試,趙老師這才答應。
鄭雲打了電話,確認了地址,來到一間中醫診所。
等到了地方,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診所,求醫問藥的患者很多。
打聽之下,幾乎有一大半是來治療趙老師女兒那種病的人,這些人來自全國各地,都是通過介紹而來。
不過,那位老中醫因爲年紀太大了,每天只接診二十人,無論出多少錢,多一個也不接。
本打算掛號,又聽說掛號都已經排到一個月以後了。
趙老師見這麼多人都來看中醫,心想治療效果一定很好,不然不會有這麼多人來排隊。
其實也怪不得趙老師,他女兒雖然補血小板可以暫時維持性命,可是病情每況愈下,西醫分析其病情已經到了極危的地步。
然而,在場人中能來此看病的,大多病情較重,誰也不肯爲了區區三萬而耽誤治療。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三萬是趙老師手上僅剩的錢,如今他家的房子也都賣了,現在全家租房子住。
鄭雲看到趙老師如此的愛女之心,心中很不是滋味,忙扶起他。
他對那些正在候診的人說,如果誰病情雖然挺重,可短時間不會危及生命的,願意出五十萬來買今天的“號”
趙老師一聽,大喫一驚,那可是五十萬哪!若在平時,他自然不願、也不敢接受如此幫助,可女兒命在旦夕,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其實鄭雲也不是不講理,這麼做也並非是以錢壓人,病情有輕重緩急,像一些慢性病雖然也比較痛苦,病情也較重,可幾十年之內也不會危及生命。
果然,有一個患者同意交易,鄭雲見他的掛號是今天上午的,立即給轉了賬。
那患者得到了錢,大喜過望,病立馬好了九成,健步如飛地出了診所。
鄭雲把那號遞給趙老師,沒想到他竟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鄭雲最是尊敬長輩,老師跪學生,他如何承受得起,急忙將他拉起來,道:“你現在也缺錢,我再給你拿點兒,買藥什麼的。”
見趙老師遲疑,知道這種文化人想的就是多,定是覺得不好意思,道:“還不還錢的先不說,先治病。是不是我也得給你跪下你才能要?”
趙老師無奈,提供了賬號,鄭雲給他轉過去五十萬,說不夠再跟他要。
趙老師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半晌才愧疚地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當初最討厭的就是你,你……你現在不怪我?”
鄭雲笑道:“怪你?換了我是老師,也特麼煩打架的學生,爲什麼怪老師?”
趙老師沒想到鄭雲能如此明理,大覺意外,聽得鄭雲又說:“還有件事你不知道。那年我打仗,被打趴下動不了,是你女兒上來擋住那個人,那人看她是個小姑娘纔沒下手,要不然我那時就廢了。”
趙老師一怔,看看女兒,他女兒此時也看看鄭雲,雙眼微微一亮,有氣無力地說笑道:“哥哥是你呀!我想起來了,那時我……我小,要是現在,我肯定不敢了。”
鄭雲笑道:“我記得那時你才八九歲,之前就給過你一塊糖,你就感動得敢爲我擋刀,厲害!義氣!”說着,在她頭上輕輕一撫。
趙老師女兒甜甜一笑。
趙老師此時對鄭雲的看法徹底改觀,心想自己也算是桃李滿天下,教過那麼多學生,可一旦畢業,從沒有一個學生能去看看他這個老師的。
他沒想到,反而是當初最討厭的學生給了這麼大的幫助,一時滿心感慨。
二人又閒聊一會兒,鄭雲得知趙老師的愛人是海豐大學的計算機老師,可爲了給女兒治病,也開始經商,早市賣菜,夜市賣服裝。
別人賣菜都賺錢,趙老師愛人做了一個月卻賠了一千多。
鄭雲聽了大笑了幾聲,發現趙老師有些尷尬,忙收斂笑容,道:“趙老師,我記得你媳婦叫韓冰,韓老師是吧?”
趙老師點點頭。
“我想去韓老師的學校,跟她學點計算機的東西,就別讓她賣菜了,我給學費。”
鄭雲這麼做是爲了幫幫趙老師,直接給錢自己都不好意思。
趙老師自然十分高興,連連答應。
這時,鄭雲忽然接到明哥電話:
“老弟,還來不來了,競拍已經開始了,你明哥要頂不住了!”
鄭雲答應儘快趕到,隨後對趙老師說有急事,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