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川行道 >第六章 日後再說
    “月下孤影意蹣跚,西風攜悲涼煙寒。”

    川秋雨是淺淺的瞧見沈寒煙在此地,緩着步子,稍稍的退了去,雖不知曉這女子具爲何事憂愁,但也是不願叨擾,更何況夜深人靜,也是不好。

    “這麼晚了,不睡麼?”不料川秋雨剛退上一步,那秋海棠旁的婉約女子就是細聲道。

    川秋雨聞言,不知是如何是好,只尋思這沈寒煙卻不是尋常女子,心思如此細敏,遲遲道:“睡醒了。”

    月華灑落庭院,沈寒煙巧巧一個回眸,眸中璀璨,穿過薄霧,透着銀霜,朝着這方淺道:“怕是百個饅頭喫撐了吧。”

    此言一出,川秋雨只覺臉色管不住,也是憨笑起,此間氣氛也是緩何了些許,暗暗心道:“再走也是不合適。”思索半息,移步上前,也是尋了一處石凳坐下。

    “你是修士,來沈府作何?”語不驚人死不休,沈寒煙託着腮兒,開門見山,續道:“我知曉你是修士,我也是,無需藏匿。”此言是朝着川秋雨含首細道。

    川秋雨心中一驚,尋思:“我與沈寒煙僅有兩面,先是沈府門外我力舉石磨,可那時我並無修武,一介庸人,後就是晚宴之上,說上了幾句,一時疏忽,未隱匿氣息,想必就是那時被她發覺。”

    話雖這般說,川秋雨卻仍是詫異,自身對這沈寒煙卻是半分都是看不出,就在此時,忽的,鏡海之處,樓仙沒來由的道了一句:“這女子不簡單吶,大氣運之人,厚積薄發,六段修爲,再有幾年,定也非池中之物。”

    川秋雨聞言暗道:“六段修爲?”遂是淺笑,直朝着沈寒煙那方笑道:“姑娘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沈寒煙聞言倒是側目瞧過川秋雨,略有興致道:“自然是真話。”

    川秋雨聞言遂正色道:“我初來此地,燃眉之急便是溫飽。”說罷就是撇眼沈寒煙,只看這沈寒煙微微搖頭,似是不信,續道:“在下不打誑語,真是爲這饅頭而來,若非是二叔管飽,我也是愁的緊。”

    沈寒煙若有其事的側首朝着川秋雨看來,只見這少年滿面誠懇的說着,掩面是沒忍住,輕笑起,川秋雨不明所以,這沈寒煙爲何笑起,沒回話。

    約有十息,只見沈寒煙先前的淺笑卻是緩緩的化成了苦笑,愈的黯淡起,垂首連連嘆氣,川秋雨有心一問所爲何事,只見沈寒煙擡首又是朝着那空中昏黃玉盤,細細道:“怎一個愁字了得,溫飽冷暖,人之常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說至這生老病死時只緩了一息,遂眸中卻是晶瑩,朝天凝視,川秋雨卻是將這細膩的心事給體會的一清二楚。

    川秋雨剛欲出言安撫一番,只這沈寒煙就欠欠起身,雲袖隨風起,纖纖轉身,朝着屋子去了,口中留一句:“早些歇息。”她不願多言。

    瞧這女子所去背影被斜落的月光拉的老遠,弱不禁風的纖細的邁着小步,仿似圓月清輝共十分,她獨佔七八,天下人共分一二。

    川秋雨也是學着她的模樣,雙手託肩,朝着漫天星河,卻是無聲笑起,自身又有何不同,被同府中人逼上南山,欲殺人越貨,更有那不知去向的爹孃,還有那喜山楂的小桐,且於這十七八歲的川秋雨而言也是成了過往。

    “對了,樓仙,方纔你說她爲大氣運之體,究竟是何意?”此間月下無人,川秋雨喚起樓仙。

    依舊是慵懶:“你便是老夫耗費千年氣運破而後立,這番說辭你可明白。”

    川秋雨沉思了半晌,直道了三字:“不明白。”

    “不用想你也是不明白,但也無妨,老夫再觀這名爲沈寒煙女子,已是知曉七七八八,你與這女子塵緣不淺吶。”樓仙說罷還是淺笑起。

    “樓仙還有這般本事,可未卜先知,那你可知我欲問何?”川秋雨與這樓仙打趣起。

    “你無非就是想知曉你與此女子究竟有何瓜葛。”樓仙扶須淺笑道。

    “果然是活神仙,你既然說的這般神神道道,竟斷言僅有兩面之緣的女子與我今後有所瓜葛,那你倒是快與我說說,我與這沈寒煙究竟有何?”川秋雨也是來了興致,若是旁人出此言,他定是不信,還會心中不以爲然,只這樓仙手段他是知曉,都可置死地而後生,此間他說有瓜葛,那定是有瓜葛,不敢不信。

    “緣還尚淺,不過無妨,老夫會暗中傾力相助。”樓仙這般笑道。

    “還暗中傾力相助,究竟如何,還望樓仙早一步告知。”川秋雨顯然急了,換誰人怕都會急。

    樓仙大笑連連,道:“急不得,等你日後再說!”說罷又是大笑連連,川秋雨一連喚了幾聲,都是沒了動靜。

    小聲唸叨:“怪人。”

    川秋雨只好作罷,既無倦意,何不再修習一番,說罷就是盤膝沉眸,吸納天地靈氣,吐納內息起。

    只不過一瞬,川秋雨便是睜眼,似是想起何事,先前突破弄出了大動靜,天現異象,若在此修煉被旁人見到也是不好,何不一試臨意影陣。

    遂沉心眉心鏡海處,學着先前樓仙演練之法,口中唸叨:“臨意影陣出,天地化虛無。偷竊陰陽萬物,阻得山川大河。”瞬息,周遭一陣轟鳴,只覺眼前竟有了半分模糊似是虛化,再是似水紋其上,波光粼粼,漣漪陣陣,只見川秋雨出手朝着虛空憑指一畫,口中歷喝:“陣起!”

    只聽,嗡鳴之音盤旋,只見,陣落方圓,再聽,針落可聞,再見,陣裏來去自如而外紋絲不動。

    可謂巧奪天工,隨手一畫便是臨意影陣,不光川秋雨此間是心怔連連,鏡海深處那歪頭松下的青袍老人也是連連稱道。

    一晃便是一個時辰去了,屋內珠簾後,沈寒煙半坐在塌前,此間已是個淚人般,手中緊握一蒼老大手,口中有輕喚:“爹。”

    只無人迴應,牀榻之上躺着一人,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這便是沈家家主,瀋海月。近來身患隱疾,尋遍了名醫都是不可醫治,尋日一日醒三刻,近來是三日醒一刻,愁壞了沈寒煙和沈家上下人。

    輕帶上門,已是後半夜,朝着自屋行去,庭院之內只風起雲涌,狂風掃落葉,刮的呼呼作響,沈寒煙幽幽心道:“夜半何來疾風?”

    朝着院落一見,只見院落之中仍坐着一人,川秋雨。見其紋絲不動,沉心修習,周遭也並無不妥,只風急了些,也沒多在意。

    可誰知這臨意影陣內早已是風雲大作,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氣勢,那雲頂之上,散着縷縷金芒撕裂層霧傾灑下,正印在一少年模樣的臉上,面色堅毅,不動如松,眉頭緊鎖,正是川秋雨。

    一聲暴喝,煙消雲散,口中唸叨:“三段下游。”

    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只好在這陣法奇效,將這其中異象給盡數隔絕開來,只下一瞬,那西面屋樓之上,確是有着一人,腰間別着長劍,橫眉冷對這方天地,許久輕言,是個女人:“這小子何人,怎生這般古怪,我竟是都不可看穿。”

    只這川秋雨眉心鏡海深處,那歪頭松下的青袍樓仙卻是懶散的自言自語道:“老夫心血,豈能你等看穿,笑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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