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川行道 >第四十章 不鳴則已
    “醉花堂前坐,也學仙人,斷人生死,只一任匹夫,如此?熊心豹子膽。”

    川秋雨本無心出手,況且紅娘在此,想他木松子也不敢造次,誰料憑着餘山隻言片語,他就起了殺人心,紅娘不爲所動,他川秋雨再不能忍。

    一擊不中,木松子氣急敗壞,但朝後撇了一眼紅娘,瞧她並未動作,更放肆,手揮霧隱同門人,一聲令下:“誰人殺這多嘴的土狗,老子重賞。”

    一時間,方纔還是輕歌曼舞的醉花樓此間是刀光劍影,層出不絕。瞧熱鬧人中,膽子小的,再不敢逗留,一溜煙的摸屁股就是走了,大多數看官還是信這紅娘手段,尋個穩妥地,再瞧上一瞧,做個看戲人,不言語。

    餘山一介凡軀,怎能招架住着三番兩回霧隱中人的長劍刺來,就在川秋雨的護着下也還險些斷上一臂,但餘山不是個軟種,雖手無寸鐵,可他就是不怕,虎視眈眈。

    川秋雨用了五分修爲,不願真起了殺戮,殺戮無休止吶。可瞧見木松子仗着人多勢衆就胡作非爲,心一橫,勾其本源,化爲綿力再厚出,借三千身身法,遊離幾人間,術法不沾身,漫天劍光齊齊朝他去,卻又滑身過,長衣都是完好如初。

    幾個照面下,幾人不敵一人,木松子罵咧咧:“三個打一個,還被反打,你會不會修行?”喘着粗氣,噘着嘴,眼直勾勾的盯着川秋雨,遂朝身旁先前被他一掌拍出的人道:“爛泥扶不上牆!黃興雨,你去,一劍了結他,不留後患。”木松子能記他名字,只因他隨他多年,算是個心腹。木松子心有忌憚,家中爹爹交代,在外不可尋釁,惹事端,他要是知曉了,三月禁閉是跑不掉,但若旁人欺到你頭上,那便殺之。紅娘既知曉其父名號,屆時再先他一步告上一狀,委實划不來。

    要他三月不近女色,要了他的命。就這點出息。

    “我名黃興雨,不斬無名小輩,報上名來。”黃興雨露出別在腰間明晃晃的長劍,那是一個傲。

    川秋雨發懵,還當這人是個癡傻兒,才四段修爲,就來與我叫囂,是喝了木松子的迷魂湯不是?

    只言:“聒噪。”川秋雨施展三千身,眨眼化掌爲拳朝他胸口直去,這拳疾猛,隱有破空音來,咔嚓一聲,不出一息,那叫囂的癡傻兒就應聲倒地,牙碎了一地,沒半點懸念。寸寸骨斷,倒在木松子衣下。

    “豈有此理,窩囊,霧隱何時養了你們這羣糟糠之物。”木松子方纔就是顏面大失,現又被人取笑,失了神志。那未斷氣的黃興雨聞言就氣不過,自從隨了這主子,就成日強搶良家少女,燒殺擄虐的事是沒少幹,早就對木松子心存不滿,發狠道:“你本事大,你去再打過。”

    “還敢頂嘴?”刺啦一聲,木松子失心瘋般吼過,遂手提長劍,一劍刺下,直破丹田,心狠手辣,多年心腹都是一劍了之。他一命嗚呼,怎也料不到死在自家主子手裏,只怪眼拙,悔恨當初,不該受了他穿後的破鞋。

    木松子不知曉紅娘九段中游修爲,否則絕不會這般肆意妄爲。

    千鈞一髮之際,他忽發難,沉音狂吼,周遭氣息紊亂,腳下是風起雲涌。

    卻直朝雨桐那頭去了。

    “今日之事,皆因你起,你方纔選我,又何來這些事端,先將你衣服剝光,圖一時之快再殺那土狗,瞧你再怎生裝個金貴,說到底不過是個玩物罷了,難不成鑲了金?”女子力綿,木松子一手大開大合間就將羸弱的雨桐控得動彈不得,川秋雨本想,紅娘在旁,應無大礙,誰料她不爲所動,川秋雨心道:“不妙。”

    紅娘都是九段中游修爲,雨桐又豈能是個簡單的主?瞧她不慌不忙,袖中十指尖尖早是掐訣。

    江湖年少無畏廝殺,更是將那腦袋提在腰間,所謂大丈夫,便是“大道於心,行者行之。”

    “糟糕,不好。”川秋雨心驚,瞧木松子這個無恥徒竟真將雨桐長衣給解了個大半,雲袖不遮臂,露出大片凝雪。

    實川秋雨不知此女子有神通,但此事與他脫不了干係,也顧不及許多,許多煩憂,只因當時,一頭當勇,踏空而來,似胯下有那驍勇白馬,一騎當先之勢,一掌揮來。

    木松子背對他,聞得身後有了動靜,卻是露出猙獰一笑。

    川秋雨不知,但他瞧見紅娘只朝投來一眼,皺眉微搖頭。川秋雨一瞬就是想起,當日李望風的手段,心道,此子狡詐吶,陰險。

    川秋雨不退反進,淺笑。揮掌而上,刺空之聲不絕於耳,其勢不可破。

    “土狗,死!”快至木松子身後時,木松子終是藏不住喜色,口中大喝。遂一掌將懷中雨桐給丟出,使出一記陰招,回頭劍勢甚猛,直朝川秋雨腹下而去,料他也是來不及躲閃,一擊必中,果真必中。

    臺下餘山方纔死裏逃生都是不曾癱軟,此間卻是癱坐在地。口碎念:“兄弟...”

    紅娘眉目一凝,陡然一愣,尋思:“這?”

    一劍破空,穿腹而去。

    眨眼過,紅娘眉目璀璨,倒吸一口涼氣:“嘶。”

    雨桐再是如何也是料想不到,會是這般模樣,世人驚羨慕橋段,不過如此。

    丟出的雨桐離地不過一尺時,卻見一大手揮出,孔武有力,側身向前,一手將她給攬入懷中,正是川秋雨。

    她不明白。

    木松子也是不明白,腹中一味腥甜翻涌,嘴角絲絲滑落殷紅,啪嗒啪嗒滴打在地,投眼瞧去,不可一世的木松子這時已是個獨臂人,長嘯一聲,應聲倒地。

    衆人大驚失色,毛骨悚然。唯獨紅娘眸中忽明忽暗,她瞧的仔細,方纔一劍過,川秋雨卻是陡然不見,悄然掌刀揮過,斷他一臂。暗暗心道:“這少年手段了得。”

    雨桐哪見過這般驍勇,收了指間術法,也是一時沒了主意,自打入那少年胸懷而來便是凌亂在其溫熱之中,丟了魂兒,美眸之間流連閃爍,嬌羞滿滿,她是滿面羞紅,面紗都遮掩不住那桃花氾濫。女子眸間似那琥珀,似那一汪清泉,乾淨透徹,其中印着一少年,醉花樓爲景,披頭散髮,面消瘦,甚是高大。

    川秋雨懷中有此女子,慌張失措,一時間不曉得該是如何放這女子下懷,面色‘騰’的紅了,情急下陡然收回臂彎,女子嬌呼一聲,好在身子輕巧,穩當落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川秋雨都已將這簍子捅出,也不是個怕事的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廢了他丹田,世間多個李望風罷了。

    木松子方纔‘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再,土雞瓦狗般,川秋雨揮拳。

    忽的,身後有言傳來:“少年,給我個薄面,放他一馬,我與其父也算舊識,回頭我多說道,讓他多加管教。從此醉花樓你是想來就來,想飲多少,就飲多少,如何?”

    川秋雨止步,收手。他即使不聽也是不行,人家修爲擺在那,回頭真叫他賠錢,那就丟人了。

    “你等還不速送你家二公子打道回府?”紅娘朝三名霧隱中人使個眼色。

    霧隱几人,忙是擡着木松子出了醉花樓。

    門外,月已高懸,冷風催人醒,木松子呢喃:“遣人告往兄長,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息事寧人,醉花樓內,歡呼一片。

    紅娘將隨行花吟喚到身前,輕聲道:“再去好生查查這少年師出何門?”

    “翠盛紅不減,起舞綿綿,醉花樓中嘆,青絲有三千。

    萍水再相逢,點頭之交,露水含情緣,一捧秋水仙。”

    川秋雨淺見這般,嘆息。世人就是這般,何事都是忘卻得快,只醉生夢死間圖荒唐一樂。

    轉身將癱坐在地的餘山給攙起,拱手作揖,他道:“我名川秋雨,今日多謝公子檳榔。”再是相視一笑,轉身欲離。

    雨桐倒是蓮步移至身前,細聲道:“不想親我一口?”

    餘山:“甚?”

    川秋雨雲裏霧裏。

    她咯咯笑,螓首蛾眉疊喜,不待川秋雨應下,拉起川秋雨直往四層而去,川秋雨方纔的神勇此間就似個榆木,任人擺佈。

    樓三千叫囂:“沒出息,上吶,盤她。”

    小樓閣,極別緻,散開珠簾,露出的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明月當空釣大江。

    她倒了一小杯酒,遞給川秋雨。至窗前,她輕取下紫面紗,回頭朝呆愣川秋雨,嫣然一笑,清河星輝下,是這般:

    “此女只應天上有,不知爲誰落人間。”

    川秋雨一時失神,無處安放的手,不知當是負背還是於身前。

    他再是恍然大悟,哆嗦道:“是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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