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川行道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五章 迎春閣
    一捧秋水有言:

    “

    風月一生去流連,月寒無言夜不眠。

    夜雨打葉花落哀,我自飄零歲月間。

    浮游不過三五載,身消名隕難再現。

    待得風起呼雲海,獨有秋雨濟百年。”

    常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川秋雨已在天池南山死過一遭,到這地靈不過數日,就要再死麼?那也未免太過衰了。

    一劍穿雲來,追雲趕日去。

    渢渢聲不絕於耳,打來時半空中疾掠來一劍,上息數十里開外,下息已至眼前,此劍不偏不倚,將將一劍阻了謝於沙。

    “撲騰”一聲,劍未傷人可力不減,謝於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震的七八里遠,口吐赤練。謝於沙膽戰心驚朝這劍瞧來,這劍有神通,竟自認得來時路,懸空巧巧打了個轉,又朝來時路去了。

    “川西涼!”人還未至,聲已到,聽這聲是個女娃娃。

    川秋雨現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身子極沉重,破而後立的體再是妖孽,此間也不可一瞬恢復如初,瞧他屈膝伏在觀山閣外,眼眉低垂,大氣吁吁,方纔謝於沙那一記八段修爲崩劍委實可怖,摧毀體內生機。

    但聞其聲,川秋雨眉頭一挑,他認得此聲,正是先前同行的小女小玲。她怎會來此?

    果不其然,疾掠來一人,一步十里,小玲率先來此地,爲何是率先?莫非還有人!不錯,還有一人,正是源朝酒家的千茶,她也來了。

    “謝於沙!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荼害同門師兄弟。”小玲落地,當仁不讓,忙將傷勢慘重的川秋雨給攙扶起身。

    “我說胡馬能擺上一桌賠罪酒,敢情是攀上了你吶,纔敢作福作威。”千茶落地道。她上前一步與小玲一同攙起川秋雨,續道:“你可真是傻,竟信真心,這胡馬爲非作歹多年,他的話怎能信呢。”

    謝於沙當是來了何人,瞧見來了兩位女子後遂是大笑連連:“青城門還真是臥虎藏龍吶,區區一個外門酒家也有七段修爲,你說你不好好的賣酒,來敢朝我大放厥詞,尋死麼?還有你這九月閣的小女,也不學學你家沈寒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個碧玉小蓮,你這成日往外跑,這可倒好,今日丟了小命。”

    “今日既然都被你們撞見了,那也怪不得我了,一併將你三人除了就是。”謝於沙口出狂言,惡向膽邊生,竟想一劍除三人。

    謝於沙斷臂還不曾接上,單手提劍上前來,他細細斟酌了一番,先將千茶除去,這女子隱藏的夠深,先前謝於沙也並未不曾去過源朝酒家,瞧她是個三段美婦,沒多在意,她竟是隱匿了修爲,這些年來毫無破綻。至於九月閣的小女,成不了氣候,稍後再除她也不遲,或是除她之前再行一番魚水之樂也不是不可。

    謝於沙沉神有三,袖中取出一枚丹來,丟在口中,笑道:“此乃神物,名爲‘大還丹’,川西涼你怎生也想不到這是你家青醜師傅煉製來贈予我藥閣的吧,而你今日便要死在此丹手中。”

    大還丹入體,不過數息,謝於沙氣勢陡升,不僅方纔消耗的靈氣盡數盈滿,還更上一層。謝於沙本就是八段修爲,現如今面這兩位七段女子,簡直就是手到擒拿,瞧他也不慌亂,緩舉劍至胸前,口中有音:“分崩離析式,離劍。”

    離劍提在手,猙笑盈盈。

    “匿陣!”謝於沙同是陣閣中人,手中長劍便是他的陣源所在。

    他佈下此陣,隔絕這方天地,他在其中爲非作歹別人也是瞧不見,聽着與川秋雨的凝意影陣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實不然,臨意影陣乃是畫陣手段,與這土雞瓦狗雲泥之別。

    “咻!”

    一劍來,小玲瞧見心驚連連,小口微張,她始料未及,謝於沙竟有這般膽子,欲將三人一併殺了。千茶則是面不改色,知曉小玲着急,淺笑一生,朝小玲道:“他動不得我分毫!”

    言罷,千茶便朝空中一呼:“死鬼!再不出手,你家嬌妻將成劍下魂!”

    “潑娘,此言何意?此地我已佈下天羅地網,何人還在此?”謝於沙聞言眉頭一鎖。他心道:“今日出門沒翻黃曆不成,諸事不順,這川西涼正是個麻煩人,除他這般費事?”

    千茶戲笑無知謝於沙,並未多言。

    霎時,九霄之上,傳來一音:“小道匿陣,拿來偷狗還差不多,看我一劍,力破萬法!”

    你可曾見過一式從天而降的劍法?

    朗朗乾坤,白雲皚皚,獨有一劍,順天而下,破陣,傷人,一氣呵成,不在話下。

    劍至,人傷。

    謝於沙再喪一臂,如今已是個無臂人。瞧他聲嘶力竭,仰天狂呼,撕心裂肺,此劍甚鋒,瞧他袖口平整,不見血流。此劍仍是方纔一劍,似有靈智,落地斷他一臂,絕不逗留片息,再朝天去。出劍之人相貌如何?名爲何?一切不知。

    息事寧人。

    九霄再道:“你傷人老夫不管,殺人老夫亦不管,可你朝老夫嬌妻出手,那老夫便不應!留你一命,速歸陣閣,休要再胡鬧,老夫與你家除塵還算有些交情,可別因你這嘍囉,而撕破了臉皮,屆時你難逃一死!”

    聲聲震耳,謝於沙聽在耳中,怕在心中,他習陣多年,劍法也是不差,可此間被一劍破了陣,連人都不曾見到,叫他怎不心驚,況且直呼家師除塵仙的名號,他哪敢再聲張半句。今日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謝於沙似個遺世孤兒,瞧千茶與小玲二女攙住川秋雨去了。

    從今之後,內門謝於沙怕是再不敢來源朝之中做客,這潑娘竟有這等修爲的道侶,多年來無一人知。至於九月閣的小女,謝於沙倒也是不敢再上心,只因她家沈寒煙,精絕豔豔,號稱青城女子第一人,更何況他家葉輕眉又是個極護短之人,今日殺不得,今後怕都是殺不得。可這斷臂之恨,又咽不下去,全數拋給了藥閣這窩囊徒弟川秋雨頭上。

    三個時辰過去。

    青城外門,源朝酒家。

    二層單間裏,川秋雨躺在竹條椅上,千茶與小玲就在身側照看。長衣透血,傷的極重。千茶端過一銅盆,裏頭清水,取巾輕蘸水,擦拭川秋雨肩頭傷勢。

    千茶取下川秋雨黃竹斗笠,這二人才是瞧清,川秋雨是何模樣,眸如黑炬,眉若尺刷,好生驚豔少年郎。小玲瞧的入迷,卻並非是瞧川秋雨這人,而是細目盯住了川秋雨的這身衣裳,這般細細瞧來,竟有幾分數息味道在其中。

    千茶將川秋雨肩口衣取開,小玲瞧去,只這一眼,小聲一驚呼,掩住小口道:“這...”入目是這觸目驚心的傷勢,肩頭骨都是切斷,而並非是這傷勢才讓小玲這般驚呼,在這傷勢之上,她是瞧見,衣肩之上,赫赫刻有一個字,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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