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楊柳何嘗不是呢?重新回到那個人身邊,感受到他的愛意,就會敞開自己的心。
霍雲和愛楊柳,楊柳也愛他,洲洲終於見到自己的親爸爸,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
周誠宇,醒醒吧,不要再讓關心你的人憂心,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愛她,就祝福她吧。
大道理人人會講,真正做到,談何容易?如果是別人陷入這樣的情感漩渦裏,他也會給人指點迷津,輪到自己,呵呵......
這麼多年下來,他一步一步淪陷,當他看清自己的情感時,已抽身不及,而他,也不想抽身。
他把楊柳當成自己的女人,要與之共度一生,愛她關心她守護她,已經成爲信念,融入骨血中......如今,包裹住他的泡沫破碎了,他也要面對現實,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果感情能像自來水一樣說關就關就好了,忘記她需要時間,他,會努力的。
手機就放在桌面上,拿起看一眼,屏保是洲洲的頭像,當初的小豆丁兒已經長大,胖的像個球一樣,卻不準任何人說他胖,這麼一點點大的小人兒,也是要面子的。
不能看了,越看心裏越難受,可思念卻像藤蔓,緊緊纏繞他的心,
要緊的公事已經處理完,剩下的慢慢審閱就是,還是聽一聽熟悉的聲音,再次感受一下她的柔情吧。
手指動了動,熟悉的號碼躍然於屏,沒有一絲猶豫就撥了出去。
戀人做不成,夫妻沒有緣分,他們還是關係最好的兄妹,關心一下外甥兒的身體,是應該的。
電話很快被接起,楊柳的聲音是一貫的隨意,是那種只有對朋友全身心的信賴纔會有的方式。
可那種隨意卻像軟刀子,一下一下扎他的心。
“這個時間你不工作打電話幹什麼?身爲老總不以身作則,小心叔叔收拾你。”
“......你有沒有良心啊?我是關心洲洲,你以爲我想你嗎?”
他們之間僅剩的聯繫只有孩子,這個話題永遠不會引起她的反感,也永遠不會對他設防。
“呀——今天是週六,洲洲不上幼兒園,你應該也不忙,看我,記性太不好使了,洲洲,舅舅電話。”
楊柳一大早起來就忙個不停,可要認真說起來,她啥也沒幹成,就是不知道時間都消磨在哪兒了。
她只有在工作的時候不迷糊,其他時間,真的隨心所欲,被這麼一個粗線條的女人愛上,何其幸運。
他是沒那個福氣啊。
手機交到孩子的手裏,周誠宇剛叫了一聲“洲洲”,孩子就在那邊抽抽搭搭地哭上了。
哎呀呀,小小男子漢這是怎麼啦?怎麼哭上了?他沒想招孩子哭的,就是想孩子了,想聽聽孩子的聲音,誰知道那孩子竟然哭了。
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啊,小豆丁兒聽到舅舅的聲音,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了,由開始的抽咽轉成嚎啕大哭。
周誠宇的眼圈也紅了,可他是大男人,不能隨意掉眼淚,再難受也要忍着。
孩子在那邊哇哇大哭,依依在旁邊竟然不勸解,任由孩子哭泣,這可怎麼行?
周誠宇急了,孩子的病忌諱大喜大悲,她這個當媽媽的在想什麼?醫生的話都忘腦後了嗎?
“洲洲,洲洲別哭哦,洲洲一哭,舅舅會心疼的。”
“嗚嗚......舅舅,舅舅,洲洲,洲洲想......想舅舅,想舅舅了,嗚嗚嗚......”
“舅舅也想我們洲洲啊,快別哭了。”
視頻裏的洲洲,小臉哭得通紅,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掉,哭聲鑽入耳朵裏,心真是翻江倒海地痛。
洲洲愛玩愛鬧,很少有哭的時候,即使摔倒了,也會自己爬起來,根本不用大人操心。
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哪怕遠隔千山萬水,真情也不變。
心忽地一熱,鼻腔涌上酸意,他的聲音也哽咽起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眼睛閉上又睜開,佯裝不高興地問道:“洲洲是討厭舅舅,才哭的嗎?”
洲洲人小愛面子,受不了激將,只能劍走偏鋒纔會讓他止住哭泣。
“......不,不是的,洲洲就是想舅舅了,想的睡覺都不香......”
楊柳的眼睛紅紅的,在淚水快要溢出眼眶的時候,起身去衛生間洗把臉,情緒平復後,才擰塊熱毛巾出來,給兒子擦臉,小聲說道:“洲洲,媽媽帶你回H市看舅舅和外公外婆好不好?”
“好。”
洲洲抽抽搭搭的,心裏那股委屈勁兒還沒過去,就聽到媽媽說的好消息,立馬傳達過去,“舅舅,我和媽媽明天就回H市,舅舅要帶洲洲去捉魚,還要喫好喫的。”
楊柳的聲音有點小,周誠宇還是聽到了,他很激動,這說明什麼?說明在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存在,雖然只是哥哥。
“好,好的,等洲洲回來,舅舅帶洲洲去遊樂場玩,我們去坐海盜船,去玩空中飛碟,去,去旋轉餐廳喫自助餐......”
周誠宇擡頭仰望窗外,陽光從沒有一點遮擋的落地窗透射進來,晃得睜不開眼睛,灰塵在明亮的光線下無所遁形,心裏的陰霾在一點點消散,溫暖傳遍全身。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拿着手機歡快地聊起來,洲洲提了好多好多要求,把他不在H市的這段時間裏沒有享受到的待遇統統享受一遍。
周誠宇是真心喜歡洲洲,對他的要求向來都是來者不拒,不停地點頭說好、行,沒問題。
電話掛了好一會兒,他才從以往的回憶裏回過神來,洲洲啊洲洲,你就會忽悠舅舅,即使你想舅舅,媽媽想帶你回來,都不容易。
不得不說,同是男人,周誠宇對霍雲和的心態把握得很準確,那個霸道的男人,對自己恨不得嚴防死守,如果可能,他會在依依身邊畫個圈,怎麼會允許老婆孩子跑過來找他玩呢?
那醋勁兒,隔着十萬八千里,他都能聞到。
算了,想他幹什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還是處理公事要緊。
如果是以前,他處理完要緊的工作就會翹班,跑回家陪依依和洲洲玩,現在,家裏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他還是留在公司把積攢下的工作完成吧。
大好的週末,以後和他無緣了。
午餐時間到了,周誠宇看着新助理送進來的套餐,心裏一顫,沒有多說什麼,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自家酒店的粉絲生蠔、臘肉蘆筍、東坡肉、山藥木耳,都是他愛喫的,這個女人用心了。
臨下班的時候,霍安萱走進來,遞給他一把車鑰匙,“周總,您的車送去保養了,請您開這輛吧。”
周誠宇看一眼她遞來的車鑰匙,沒有接。
霍安萱尷尬地笑笑,“周總,我的車雖然沒有您的拉風,可也是寶馬,不辱沒您的身份。”
“霍助理誤會了,我只是不喜歡開不是我自己的車罷了。”
霍安萱落後一步跟他往外走,“那我送您吧,順路。”
助理的職責也包括接送老闆上下班,自己的車沒回來,公司的車不願意坐,那就讓她送吧。
雖然一個大男人讓女孩子送,怎麼想怎麼彆扭,但是,她是自己的助理,這是職責所在,這樣一想,也沒什麼。
到了地下停車場,霍雲和看着眼前的車,有點驚訝,但也沒說什麼,自己打開車門坐進後座,開始閉目養神。
霍安萱看一眼後視鏡裏的男人,嘴角勾起,露出淺淺的笑容,轉瞬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