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旭東的臉紅了,饒是他臉皮厚,也沒想到準岳母會這麼打臉,錢?他送花過來是爲了錢嗎?
討人喜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陸奶奶都於心不忍了,剛要說話打個圓場,梁明月就站起來,搶先說道:“媽,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
聽說鄭旭東第一次上門受到的冷遇,霍雲和都要笑噴了,杯子沒拿穩,紅酒撒出去,洇溼了白襯衫。
有潔癖的男人此時也顧不上擦拭,笑得東倒西歪,連鄭旭東射來的眼刀都視而不見。
等他笑夠了,才氣息不穩地問道:“你,你真留賬號了?”
鄭旭東是真沒招了,要知道他可是老少通喫型的男人,從來沒有在女人身上喫過癟兒。
就連自己不務正業時期,媽媽也只是恨鐵不成鋼,遠沒到厭惡的地步,準岳母,讓他大大懷疑自己的魅力降至塵埃。
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說出來會招來嘲笑和鄙視,可不說出來,誰來幫他想辦法?
以前與霍雲和只是點頭之交,一點交道也沒打過,他和陸梁是同一種人,看不上自己這樣的。
他們這幫混日子的,也同樣看不上他們這些自詡清高的人。
都是男人,心裏那點子念頭誰沒有?只不過他們敢於承認,不玩虛僞那套罷了。
進入霍氏集團以後,纔對霍雲和的感觀有了本質上的改變,以前的自己真是大錯特錯,雖然知道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任何成果都需要付出才能得到。
但是,多少還有一絲僥倖心理在裏面。
現在手裏的案子,那是需要自己絕對負責的項目,有一點點閃失,都可能給公司帶來不小的損失,更會給自己的幸福帶來不確定的因素。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小心。
好不容易事業上有了起色,也獲得大舅子的默許,可準岳母那裏......
愁啊,愁!
看着鄭旭東無比困難地點頭回答,那張俊臉陰鬱的都要滴下雨來,霍雲和不好意思繼續笑了。
他和楊柳在一起,是雙方家長都同意的,對鄭旭東的處境,他沒法感同身受。
就算自己騙了楊柳,岳母也沒說什麼,更沒有給他臉色看,是他自己愧疚得要命,要用實際行動讓老人家看看,他是靠譜的好男人。
鄭旭東找自己的意思,霍雲和明白,對於他受到的待遇,只能表示同情,沒有任何可以借鑑的經驗。
“我和楊柳結婚的時候,她都有孩子了,可我們這對粗心的爹媽都不知道。”
霍雲和好似漫不經心地聊天,卻不敢正視他,低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起來。
鄭旭東乍一開始沒聽明白,可能是燈光的緣故,他怎麼覺得霍雲和的耳朵紅了呢?
面癱、冷漠、波瀾不驚,一直是這個男人的代名詞,他的神色會有波動,真不敢想象。
突然,腦子裏靈光乍現,霍雲和這是、這是給自己出主意?
剛彎起來的嘴角,很快又耷拉下來,“我要是真這麼幹,陸梁能撕了我。”
陸梁有那個狠勁兒,當初跑到自家院子裏揍自己的場景,他現在還記憶猶新,這麼做確實不太妥。
可是,要想改變岳母的決定,這是最便捷的一條路。
霍雲和也知道自己這招有點損,畢竟鄭旭東和陸欣的情況和自己當初不一樣。
“我就是想這麼幹,也得能見到欣欣纔行啊。”
“......”都到這地步了?想想也是,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不趕出去已經是給了天大面子,還要求什麼?
鄭旭東真是愁的不行,岳母給欣欣下了禁令,不但不准她見自己,甚至連公司都不準去,唯恐他們暗度陳倉。
就連打電話都不可以。
要不是奶奶偏心他們,借電話給他們使用,真的一點聯繫都沒有了。
“姐夫,你別光喝酒啊?給我出個主意吧。”
霍雲和也想幫他,可這種事不是你想幫就能幫得了的啊?如果那人是楊秋韻,他還好說話。
其實,梁明月的心情很好猜,也理解,畢竟這一生都算輸給自己岳母,就算有個陸太太的頭銜,也改變不了受冷落的命運。
自己爭不過,總要讓子女幸福吧,最起碼自己女兒找的男人不能再輸給那邊吧,偏偏鄭旭東的名聲不好。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是楊柳生氣時罵他的話,此時在他腦子裏顯現得很清晰。
凡事有果必有因,你以前若是在意點名聲,至於現在岳母看不上嗎?
有心說他幾句的,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也說不出來。
鄭旭東確實改頭換面了,可長久留下的印象真不是那麼好扭轉的,沉思半晌兒,才緩緩說道:“阿姨喜歡打麻將,經常和我媽媽她們在碧水閣玩,你有空的時候過去一下吧。”
“那麼多人,我有點怕......”
“這個時候,就不要管面子不面子了,你這麼想,那是咱媽,媽給咱掉臉子使性子,那是應該的,咱當兒子的,直管拿出賴皮賴臉的勁兒,哄媽媽高興,一切就圓滿了。”
也只能這樣了,鄭旭東苦笑連連,他面前的紅酒,第二瓶都快見底了,頭暈乎乎的,看人都重影,腦子卻清醒得很。
“行,就這麼着,我鄭旭東活了三十來年,別的沒有,就臉皮厚,媽就是趕我我都不走,一定要讓她看見我的真心。”
“對,就應該這樣,等阿姨點頭了,你,你就可以叫......”
霍雲和也喝多了,半天才回過神,弄明白鄭旭東說的是什麼,“乾脆這樣好了,你,你下次見到阿姨,直接叫媽,她就是抽你,你也不改口,她沒辦法,就,就默許了。”
“真、真的嗎?”
“真的!”
霍雲和無比鄭重地點頭,爲了增加可信度,他還拿自己做例子,“我第一次見岳母的時候,沒用任何人介紹,直接叫的媽,媽媽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霍雲和的情況和鄭旭東不同,兩個媽的性格也不一樣,鄭旭東要是真的直接叫媽,估計會引發地震。
“我給你說,你可別傻兮兮去問啊。”
霍雲和自己家庭美滿幸福,也希望別人幸福美滿,身邊的人一個個走進婚姻殿堂,出雙入對的,再有個小寶寶,人生多美好啊。
“阿姨很,很寂寞,你呢,有時間就去陪陪她,哪怕坐在一邊什麼都不說,陪着看電視都行。”
低頭喝酒的男人頭擡得遲疑,反應也慢了很多,“我,我上次路過興民路的廣場,看見叔叔和,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在一起,應該就是姐夫的岳母吧?”
霍雲和點頭,自家岳父岳母感情好的讓人嫉妒,兩個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還整天膩在一起,連出門都手挽手。
兒子是有樣學樣,只要出去,那小手就不空着,攥緊媽媽也就罷了,看到大哥家的女兒小美美,更是直接跑過去,那張小臉笑開了花。
大哥的臉黑得要命,楊柳萬分不好意思,不準兒子牽美美的手,可那小子振振有詞,說外公外婆就是這樣的,只有這樣,纔不會吵架,社會纔會和諧。
聽聽,聽聽,一個簡單的牽手,都讓他上升到解決社會矛盾上來了,可想而知,他在外公外婆身上都學到了什麼。
“長輩的事千萬別打聽,要不然,你的事可就懸了。”
找準連襟喝了一頓酒,問題沒解決,可也給了他思路,陸家的事情在上流社會不是祕密,尤其是岳父大鬧婚禮的那一幕,雖然媒體上沒有刊登,但自家也有出席,媽媽和他說過一嘴,具體的他不清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鄭旭東有心查查這些過往,可霍雲和的叮囑浮上心頭,他還是聽話吧。
***
周誠宇知道霍雲和出意外的時候,已經是他出院後了,第一反應也是苦肉計。
真不怪他多心,而是那傢伙有前科,誰知道是不是提前計劃好的?
楊柳那粗神經,一準被打動。
他們話說開了,心靠得更近了。
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處的崇山峻嶺,巍峨的山脈重巒疊嶂霧氣藹藹,是避暑休閒的好去處。
嘴裏又漫延起苦澀來,不是說忘掉過去開始新生嗎?這麼耿耿於懷,一點都不灑脫。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看,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抱得佳人歸了,他也要親自祝賀一聲纔對。
酸,不多;甜,沒有;就當是親戚間的正常往來吧。
轉身按鈴叫霍安萱進來,“我明天有事,你把行程全部推後。”
霍安萱已經表白,周誠宇雖然沒有接受,但也沒有拒絕,按照國際慣例那就是默認,她爲自己的理解能力點贊。
“周總,城建的孫主任可不太好約,要不然挪到晚上?”
晚上?誠宇想了想,不行,他去A市是去看乾媽和洲洲的,順便看看那個卑鄙的男人,刨除來回路上的時間,只能待幾個小時。
楊柳向來報喜不報憂,上次打電話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也沒來個信兒,要不是洲洲說爸爸受傷了,他還以爲一切都正常呢。
“霍雲和住院了,我去看看他,晚上回不來,和孫主任另約時間吧。”
“你去A市幹什麼?我告訴你啊,我哥是爲了救我嫂子才受傷的,你可不能去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