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嶼爲槿昭 >chapter 43
    陸昭嶼沒想到今天的塞車情況有點嚴重,繞是提前出來了半個多鐘頭仍然被堵在了路上,所幸最後趕到時只遲到了五分鐘。

    停好車後,他牽着舒槿的手往裏走,遠遠地就看到了三個正對着他們的熟悉身影。

    當然那三個身影也看到了他們,於是聊天戛然而止。

    朝她們走來的男人身材頎長,穿着白襯衫,修身的黑褲,踩着一雙棕色的休閒皮鞋。而他身旁牽着的女孩披散着及胸的黑色長髮,一件白色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身段,高大與嬌小碰撞在一起,不顯突兀,反而意外的和諧。

    三位女孩內心各有所想。

    吳煥:瞧這兩人的一身,可不又是在秀恩愛。

    趙爽:雖然聽了好多小小和陸教授在一起的事,可終究比不上親眼看到來得震撼,情侶裝,牽手手,嗚嗚,那啥,太虐狗了。

    甘心:小小和陸教授站在一起牽手的畫面也太美好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路上塞車耗了些時間。”陸昭嶼讓舒槿坐到裏面後,自己纔在她身旁落座。

    舒槿也緊跟着說了句:“老大,二姐,三姐,我們有些來晚了。”

    “沒關係,沒關係,那啥,我們也沒來多久。”趙爽忙揮了揮手,回覆道。

    “是啊,沒來多久。”吳煥和甘心也接着道。

    “想喫什麼隨便點。”男人將服務員送上來的菜單推到三位女孩眼前。

    她們確實隨便點了些,然後又將菜單交給了對面的男人。

    “槿槿,要喫什麼?”他將菜單擺到兩人面前,偏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這個。”舒槿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菜單上的某處。

    等到點完餐後,氛圍一時有些尷尬,舒槿本就寡言,陸昭嶼也是話少的人,三位室友雖然活躍,但對面杵着這麼一位人物,雖然此時的身份只是她們室友的男朋友,但抵不住陸教授身上散發的威嚴啊!

    後來打破沉默的還是陸昭嶼,他想起今天他是主,怎麼能夠冷落客人呢?

    “槿槿常跟我說,你們待她特別好,所以我們在一起的事她也很快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們。”

    “是啊,小小是我們寢室年齡最小的,又惹人憐愛,我們當然很喜歡她。”吳煥含笑着看了一眼舒槿。

    “嗯,槿槿惹人憐愛,我也認同。”說着男人看着女孩眸色軟了些。

    在三位室友面前,觸到他帶着熱度的視線,舒槿略不自然地偏了頭。

    三位室友:這兩人要不要這樣虐狗啊,她們三隻大燈泡這麼亮,竟然都能眉目傳情。還有陸教授那難得一見的柔情,真是要不得啊,太醉人了。再看小小,一直都是無甚表情變化的人竟然害羞了,果然戀愛使人性格大變。

    吳煥“咳”了下,突然若有所思問道:“陸教授,小小在我們這裏是最小的,我們相當於她的姐姐,但你又是我們曾經的老師,你覺得是你隨她稱呼我們呢還是我們隨你稱呼她?”

    甘心愣了愣,忍不住在心底爲她同時豎了個手拇指和腳拇指:老大可以啊,能用這樣的方式問,陸教授的答案不重要,關鍵是老大問出口了。

    趙爽耷拉着腦袋:那啥,我真要替老大洗一週的襪子了。

    陸昭嶼聽了女孩的話,放在腿上的手指輕敲了敲,平靜地思忖了片刻,方道:“這取決於你們是想聽我叫,還是你們自己叫?”

    她們若是隨他稱呼槿槿,那他心底自然千百個願意;但若是他隨槿槿稱呼她們,他的確不樂意,他的年齡擺在那,這麼叫別說叫不出口,更有損他的威嚴。他現下既不能明擺着讓自己得意,又不能讓她們得意,所以他拋繡球似的把選擇又扔給了她們。

    不得不說,陸教授的回答可謂是妙哉!

    吳煥聽聞,沒有怎麼思考地就回復了:“我想稱呼小小爲‘師母’更合適。”自然是不敢讓陸教授隨小小稱呼她們的。

    陸昭嶼滿意地頷首。

    唯獨舒槿聽了那一聲“師母”,有些不適地低垂了眉眼。

    “槿槿,替你升了輩分還不好?”男人揉了揉女孩的發頂。

    趙爽也爽朗地叫了一聲:“師母,不要難爲情。”

    甘心捂嘴樂了:“師母,這句稱呼你該接受的。”

    “......”舒槿,二姐和三姐好過分。

    關於陸昭嶼作爲舒槿男朋友請她們喫飯這件事,多年過去後,三位室友們仍對這一晚記憶猶新。

    吳煥:我深知陸教授對小小有多好,但好到連喫飯都照顧得事無鉅細,無可挑剔,這樣的男人真得打着燈籠都難找,與其說我們在喫飯,不如說我們吃了滿滿一肚子的狗糧。

    趙爽:從沒想過有一天能見到陸教授這樣溫柔的一面,那啥,從牛排上來開始,替小小紮起頭髮,替小小切好牛排,替小小擦淨脣邊的醬汁,替小小夾菜......時刻關注着小小的需求,自己卻沒喫多少。

    甘心:陸教授對小小的寵愛是真得沒了邊,說不羨慕嫉妒那是真不可能,看得太眼紅了,小小她真得很幸運也很幸福,明明他們在一起也沒多久,爲什麼就讓人感覺到兩人之間如此的和諧默契呢!

    將舒槿送回去,陸昭嶼覺得十分不捨,畢竟明天週日他們還能度過美好的一天,原本想着法子欲留下她的,但趙爽無意透露出明天她們有實驗課,於是只好鬆開了緊握在手頭的線放他的小姑娘走了。

    寢室大門一鎖,說話就可以無所顧忌了。

    吳煥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舒槿,問道:“小小,昨天你不是下去和林蘇宇說清楚嗎,後來怎麼會跟陸教授走了?”

    趙爽和甘心也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眼底閃着光,那是好奇的光芒。

    “和林蘇宇談話,被陸昭嶼看見了,然後就被他接走了。”舒槿如實說道。

    趙爽的嘴巴張成了O型:“那啥,小小,陸教授是當着林蘇宇的面把你接走的嗎?”

    “不是,林蘇宇走了他才接走了我。”

    “那他怎麼會知道你在那,莫不是早看見你們倆了,然後就跟着你們一路,等了你一路?”甘心歪着腦袋猜測。

    “應該是這樣。”

    “那陸教授沒誤會什麼吧?”吳煥詢問道。

    “沒有,都解釋清楚了。”舒槿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好。”甘心感慨道,突然又有些吞吐地說,“小小,那個,陸教授,他昨晚沒對你做什麼吧?”

    舒槿想起昨晚的事,從驚訝,無措到感動,心緒不斷變化着,最後竟然沒忍住微微勾起了脣角,眼底閃爍着動人的光澤。

    三位室友們從來沒見舒槿笑過,此刻這紅脣微勾,雙眸含光的模樣真是太奪目了,以致於她們半天也沒從女孩的臉上移開目光。

    但甘心的腦子卻糊塗了,小小此時笑得讓她完全捉摸不透啊,要說做了什麼,難道不該是含羞帶怯的表情嗎,要是沒做什麼,那小小何至於笑了呢?

    舒槿斂起脣角的弧度,脣瓣張合說了幾個字:“沒做什麼。”

    吳煥挑眉看着女孩疑惑地問道:“小小,沒做什麼你又笑什麼呢?”

    “哇,那啥,不會是陸教授跟你說了啥甜言蜜語吧?”趙爽眼眸一亮,突然說道。

    舒槿聞言愣愣地看着趙爽半天沒有反應。

    吳煥和甘心看着舒槿這樣子,兩人對視一眼,彷彿在說二姐神了。

    這年的國慶和中秋挨在了一起,於是便有了8天小長假。

    舒槿是放假的當晚回來的,20點多的小鎮早已陷入了寧靜,這一路靜悄悄地,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被無限放大。

    突然這條巷子裏由遠及近地傳來了敲木魚的聲音,這聲音小鎮上的人都熟悉,那是小販在騎着攤車賣餛飩。

    等到攤車就要和她擦肩而過時,這位佝僂的老爺爺突然朝她慈祥地問了句:“小姑娘,來碗餛飩不?”

    自從上了高中,細數這些年來,喫木魚餛飩的次數的確是少之又少,於她而言,它是冬日裏溫暖的宵夜,是兒時不多的美好回憶。

    這麼想着,的確是有些懷念了,舒槿點頭:“來一碗。”

    “好嘞”老爺爺開懷一笑,立馬從攤車上下來,點亮懸在頭上那一盞昏黃的小燈,開始有條不紊地動作着。

    依然是熟悉的步驟,將包好的小餛飩放進鍋裏先煮着,然後放紫菜,小蝦米,榨菜,蔥,舀適量的鹽和味精。等到餛飩熟了,再撈上來放進碗裏,最後澆上湯。

    “小姑娘,醋要不要啊!”

    “要,少放點。”

    “好嘞。”老爺爺穩穩地倒了一點醋。

    “來,拿好了,回去趁熱喫啊!”

    “爺爺,多少錢。”

    舒槿接過包好的餛飩。

    “7塊”

    她掏出兜裏的錢給了老爺爺後,提着餛飩繼續往前走。

    聽着木魚聲漸行漸遠,消散在這無邊夜色裏,她突然生出一絲感慨。

    彼時,2002年,她5歲,一碗木魚餛飩3塊錢,分量十足。

    如今,2015年,她18歲,一碗木魚餛飩7塊錢,分量少了。

    一晃十多年過去,不止她在長大,在變化,塵世萬千事物,不管虛實,也是各有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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