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歐陽皓軒搖了搖頭。
他微微垂下頭，解釋：“當時我是爲了找你，最後才找到了那個女人那裏。當時你已經昏迷了過去，是她說你不願意在記得和我有關的一切，並且轉述了你的話，你希望我們以後再不相見……”
說到當時的情景，歐陽皓軒的心裏還是一陣陣抽痛。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做出那個決定的決心。”
所以，歐陽皓軒沒能再見到慕容綺晴，被神祕女人趕離了那處。
慕容綺晴沉默不言。
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甚至於一直堅持的念頭也有所動搖，她想要記起一切真的是個好的選擇嗎？
歐陽皓軒摸了摸她的頭髮：“明天，我就帶你去找她。”
若是往日裏，慕容綺晴或許會挺激動。但是現在，她想到的卻是之前上官佳期對她說的那些話。
若是上官佳期想要影響她的心情，那麼上官佳期做到了。
“……好。”這個字，慕容綺晴說得很艱難。
歐陽皓軒輕輕點了頭，在她身邊躺下將她輕柔地抱進了懷裏。下巴輕輕擱在慕容綺晴的頭髮上，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似乎是這樣就能夠抵抗鋪天蓋地而來的不安。
第二天早上，歐陽皓軒依照事先的安排，準備帶慕容綺晴去找那位神祕女子。在之前，他已經讓下屬調查過，那女子現在還住在原來的住處。
“爸爸，媽咪，你們要出去嗎？”小寶揉着眼睛走下樓梯，目光在歐陽皓軒和慕容綺晴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慕容綺晴的身上。
他張開手，做出一副求抱抱的架勢。
慕容綺晴幾乎是條件反射就上前，將他一把抱起來。
“我們有事出門一趟。”歐陽皓軒解釋，低頭親了口小寶的額頭。
慕容綺晴也是笑着道：“小寶乖乖用餐，等等米特老師會來給你上課。”
小寶目光在他們臉上轉來轉去，然後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在他澄淨的目光下，歐陽皓軒和慕容綺晴竟然同時語塞。兩人相視一眼，目光不自覺地都有些遊移。
小孩子是最純真的，卻也是最敏銳的。大人面具之下的真實情緒，有時候其實他們比誰都還要看得最清楚。
歐陽皓軒於慕容綺晴自以爲隱藏起來的不安忐忑，小寶卻是第一眼第一時間便能感受到了。
“小寶乖，我和媽咪有重要的事情。”歐陽皓軒略過了那個問題，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小寶稚嫩的肩膀。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趟出去慕容綺晴是否還會再和他回來。
或者說，他已經做好了慕容綺晴和他分別的準備。
慕容綺晴也保持了沉默。
雖然以着她現在對小寶和歐陽皓軒的重視，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捨不得小寶的。但是恢復了記憶之後如何，她尚未可知。
“媽咪？”小寶沒有讓歐陽皓軒矇混過關，而是堅持想要從慕容綺晴這裏得到一句話。
一句不會拋棄他的承諾。
面對小寶稚嫩的臉頰，清透認真的大眼睛，慕容綺晴實在是說不出違心的安慰言語。她深吸一口氣，露出一抹笑：“小寶，媽媽無論如何一定都是愛你的。乖，爸爸媽媽出去辦事，你好好上課。”
小寶抿了抿嫩嫩的小嘴，眼底清亮的光芒變得微暗。
慕容綺晴的心忽地抽了一下，疼得厲害。
看到這樣子的小寶，她差點衝動地就要放棄出去的念頭！但是也只是差點而已，理智坑哭而殘忍地遏制了她的衝動。
“媽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乖乖地上課。”
先出聲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小寶。
他看到了慕容綺晴眼底的痛苦和愧疚，所以毫不猶豫選擇讓爸爸媽媽敷衍自己。如果讓媽咪難受，他寧願不要讓自己安心的承諾。
慕容綺晴的眼眶一紅，一把將小寶抱得更緊。
小寶剛剛還堅持，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她哪裏不知道小寶那是爲了自己。這個孩子總是這麼的懂事，這一點卻正正是讓慕容綺晴最爲心疼的地方。
“小寶，媽媽一直愛你，永遠愛你。”她低聲說着，強忍住聲音不泄露出哭腔。
小寶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應：“嗯，小寶知道。”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慕容綺晴着才強迫自己將小寶放下。她垂着頭，盯着地板的方向：“那媽媽先出去了，小寶再見。”
她不敢再讓自己看見小寶，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還沒有記起一切，她就已經提前感受到了無法呼吸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繡花針，朝着她心臟最柔軟的那一點扎下去，還一點一點地翻攪。
多麼希望，想起了一切的她還能回到這個家。
“媽咪再見。”小寶仰着頭，卻只能看見自己媽咪的長髮。
他眼底有着這個年紀不相符的容忍，輕聲道：“媽咪，我昨天剛剛參加了機器人編程大賽，今天晚上就會出結果了。米特老師說我一定會得獎，你知道他說的話沒錯過。”
“我希望，今晚上我可以和媽媽一起領獎。”
“獎品是一個非常可愛的絕版機器人，媽咪以前說過很可愛的，我想送給媽咪你當作禮物。”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用着活潑的語調說着再是平常不過的話語。但是着話裏的期盼與祈求，卻是強烈到讓人心臟被緊緊禁錮，幾乎要讓人窒息。
慕容綺晴聲音壓抑：“我，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她轉過身急急忙忙小跑着出了門。她沒有回頭，背影就是狼狽的落荒而逃。
小寶看着大門口，小小的身子隱隱發顫，但是臉上卻是倔強地緊抿着嘴脣。
“去餐廳喫飯吧。”歐陽皓軒看着他，嗓音低沉。
“我不。”小寶第一次不願意聽他的話，反而是擡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