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於霧氣之中現身，看着蘇凡，半是俏麗，半是怯生生地說道。
看起來她好像還不太適應如今這個狀態，剛剛一說話，身上的霧氣就是一陣波動，顯然這個狀態之下，她也並不能持久，隨時都有再次崩散的風險。
“對不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對不起……”
而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景象，蘇凡知道此時自己的猜測已經被全部驗證，眼前這陣霧氣果然是青女生命所化，與她同時的，應該還有棋靈，只不過此時只見青女，不見棋靈，也不知道是爲何。
“呵呵，凡哥，我們兩個的力量還不足以讓兩個人都現身……所以棋靈就先走一步，讓我來把握這最後的時間，和凡哥道個別。”.七
“道別……你……你們……”
看着青女每次說話，都要引起形象一陣抖動，蘇凡心中矛盾已極。
一方面是希望青女能夠多和自己說說話，讓自己多多感受她的存在。
另外一方面，則是知道此時青女每說的一個字，都是在消耗她和棋靈兩個人所遺留下來的力量。
“是啊……凡哥，你這麼聰明，肯定已經都猜到了。”
“昊天宗有難，我和棋靈責無旁貸，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要保證昊天宗人安全，這點凡哥不要多心，是我們當有之義，只不過……”
話說到一般，不知道爲什麼，青女的話竟然開始扭捏起來，同時就連水汽所組成的身體，也不由得一陣晃動，顯然是想要說什麼，卻南一開口。
“你說，但有所明，蘇凡無有不從。”
聽到青女簡簡單單兩句話，卻直接證明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看來果然是察覺到這一次來進犯昊天宗的敵人十分強大，青女和棋靈共同犧牲自己的生命，構建了這一場大霧，在把昊天宗倖存者都隱藏在霧氣之中的同時，大霧本身也有很強的攻擊力，可以將來犯的敵人在霧氣之中全部抹殺。
現在從結果上來看，她們自然是成功了。
雖然還不知道霧氣內部的具體情況如何，但是此時蘇凡也能夠猜到，既然外面只有一些少數的昊天宗弟子隕落的氣機，那麼想必絕大多數弟子都被青女和棋靈成功救下，此時正在霧氣之中安身。
不過如此以來……
看着面前青女不斷波動的身影，蘇凡心頭不由得一陣陣劇痛，知道無論如何自己再也見不到那個翩然出塵的青女和棋靈了。
“凡哥……”
感受到蘇凡內心的悲痛，青女明顯十分欣慰，當下微微一笑，不過考慮到自己所剩的時間很可能不多，當下也不再多囉嗦什麼。
“我喜歡你。”
“什麼？”
青女這句話一出口，蘇凡就不由得一愣，一時間竟然沒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我喜歡你呀，笨凡哥！”
看到蘇凡傻乎乎的樣子，青女又羞又急地一跺腳，惹得周身的霧氣又是一陣波盪。
“你別動，別動！”
蘇凡見狀人都要被嚇死了！
姑奶奶你現在是個什麼狀態自己還不知道麼，怎麼還敢這麼折騰自己！
本來時間就剩的不多，姑奶奶你這一腳下去，怕不是又沒了幾個呼吸的功夫！
“嘻嘻……”
在這個生死關頭，終於卸下心中多年包袱的青女看起來非但沒有絲毫悲痛的意思，反倒是輕鬆許多。
“哎呀，人生有無數個結果，不論自己最終走到哪一種，都是機緣而已，這點凡哥修行至此，必然已經體察天心，不必多過介懷。”
青女的灑脫讓蘇凡多少覺得有些意外，但是仔細觀察之下，卻察覺到她臉頰上有一條几乎不可查見的淚痕，這才醒悟她其實心中也和自己一樣悲痛，但是爲了寬慰自己，不讓自己太過於悲傷，這才用這種故作輕鬆的語氣來開導自己。
“嗯……是啊，不必多過介懷……”
有念於此，蘇凡不由得心中更見酸澀，一時之間甚至都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當下也只能機械性地點點頭，毫無意識地重複着青女的話。
“嘻嘻……”
然而蘇凡話音剛落，就覺得懷中一涼，同時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
卻是青女直接撲進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哎呀，凡哥的懷抱好溫暖……”
輕聲呢喃一句，青女帶着淚痕的臉上，滿是俏皮的笑意。
“我……”
蘇凡剛想說些什麼，卻覺得旁邊直接飄過來一片霧氣，覆蓋在自己嘴上，顯然是青女不想讓自己說話的意思。
蘇凡順從地把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聽到青女繼續呢喃道。
“……”
聽着青女言語，心中已然完全明白她心意的蘇凡不由得默然無語，只是伸手輕輕將霧氣所化作的青女攏在懷中。
感受到蘇凡的動作，青女渾身微微一震，許久未曾言語，不過此時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已然是此處雖無聲，萬語難盡情。
“凡哥……既然你明白我心意，別的事情我也不多說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蘇凡懷中彷彿已經心滿意足的青女輕聲道。
“當日有幾個嘍囉剛剛進到霧氣之中的時候，瀕死之際，我分明聽到他們說是南宮什麼的，策劃了這場襲擊。”
南宮？
南宮嶽！
蘇凡聽到這幾個字，整個人頓時矇住了。
這個傢伙，還活着？
或者說，還在修真界爲非作歹？
經過上次一役，這個老王八竟然不思悔改，反倒把主意打到昊天宗身上了？
想到這裏，蘇凡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後悔。
憤怒的是南宮嶽這老賊害人之心不死，後悔的是自己當日被青帝分了神，沒有及時把這老賊手刃當場。
不然的話，如今的昊天宗也不會……
“凡哥……”
不知道是不是從蘇凡體內氣機的波動之中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變化，青女趕緊開口寬慰到。
“據當日我所聽到的，那南宮什麼，也只不過是個棋子而已……嘻嘻，棋靈不在，不然的話一定不喜歡我這麼說……在他的身後，更有高人做後盾。”
“所以，凡哥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只要有人打昊天宗的主意，今日的事就一定會發生，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所以……這件事，並不怪你。”
聽到最後，蘇凡這才明白，原來當日仙界大會上的事，青女早已經知曉。
而那天別人口中的小嘍囉說話，也讓她知道是蘇凡的對頭來尋仇，才導致了昊天宗遭此大難。
也正是如此，青女這纔在最後關頭，對自己說這些話，爲的就是寬慰自己心中的執念，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自己身上。
想到伊人對自己心心念念，但是自己卻因爲大意中了調虎離山之際，害得佳人香消玉殞，蘇凡不由得更是悲從中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角的淚水卻是不斷滑落。
“嘻嘻，沒想到，有一天凡哥也是爲了我哭呢……”
感受着蘇凡的眼淚滑落到自己霧氣所組成的身體之上，青女頗有些俏皮地嘻嘻一笑。
“凡哥，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你可不要再……哭……”
話音減弱，等蘇凡回過神來之後，卻發現青女的身影早已經從自己懷中消失。
就連周圍的霧氣也在瞬間減弱下來，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有陽光從頭頂之上照射下來。
“我……”
意識到青女和棋靈已經永遠的離開了自己，蘇凡心中悲痛難以言說，只能模糊着雙眼低頭看向懷中青女留下來的一串項鍊。
正是當日自己所贈與她的海洋之心，只不過此時原本晶瑩潤澤的吊墜之上已經遍佈蜘蛛網一般的裂痕。
想到器物有靈，也隨着青女而去，蘇凡心中更見悲痛，當下怒火充盈，恨不得馬上找到那個始作俑者南宮嶽，這次一定不會再讓他又任何逃脫的可能，一定要讓他碎屍萬段，神魂俱滅纔可！
雖然察覺到此時自己盛怒之下，竟然隱隱有一種偏入魔道的傾向，但是這一次蘇凡卻沒有絲毫加以阻止的想法。
世人皆知我武帝蘇凡素來有菩薩心腸，卻忘了我也有金剛怒目的一面！
南宮嶽，自作孽不可活，你屢次取死，我今日便立誓成全於你！
轟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蘇凡心中恨意，天空之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
“南宮嶽，從今日開始，我蘇凡與你不死不休！”
話音剛落，蘇凡手中那顆海洋之心頓時像是迴應一般，閃過一道亮光！
“嗯？”
察覺到異樣，蘇凡低頭看去，只見那海洋之心充滿裂痕的吊墜上，隱隱浮現出一個俏麗的人影。
“這是？”
看到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蘇凡當場一愣，繼而想明白這是青女留給自己的最後念想之後，不由得仰天長嘯。
“看來這是青女有心，留給自己的最後紀念。
“南宮嶽啊，南宮嶽，我蘇凡發誓，此仇，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