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子風流 >第十七章:面見燕王
    浦子口。

    湍急的江水自東向西滾滾而去。

    連綿的大營立於江水兩岸,江北大營異常沉默,虎狼般的北軍已經疲倦到了極點,而此時,就在江邊,一個雄姿英發的將軍騎着戰馬,佇立於江畔。

    此人虎背熊腰,五官如刀刻一般,雙目盯着湍急的江水,顧盼自雄。

    “殿下。”站在戰馬身邊的是一個和尚,和尚一身素服,顯得有幾分滑稽可笑:“最新來的消息,盛庸等人又在揚州等地召集軍馬,試圖再戰。”

    “孤王知道。”將軍吁了口氣,眉頭鎖得更深:“孤王征戰二十年,天大的困難都不曾疑懼,起兵靖難至今,戰功無數,可惜,可嘆。”

    “殿下是否想說,殿下橫掃天下,唯獨奈何不了這長江天塹嗎?”

    在和尚身邊的正是燕王,此時,燕王自嘲一笑,目光依舊炯炯有神:“是啊,孤王只要在馬上,便無人可擋,可是,騎馬是渡不了江,朱允炆那小子倡議劃江而治……”

    和尚冷冷道:“殿下難道看不出這是朱允炆的拖延之策,殿下,不進南京,這靖難便師出無名,天下的人心盡在南京,殿下若是媾和,敗亡只在旦夕。”

    燕王大聲一笑:“孤王戲言而已,事到如今,渡江則定鼎天下,渡不過唯死而已,死有何懼。”他豪氣萬丈地揮鞭向前,遙指對面江岸,道:“孤王定要過江!”

    和尚道:“一年前,貧僧就曾料想到燕軍可能要渡江,因此命凌雪潛伏鎮江,只是不知她能否說動陸峯,陸峯和殿下也曾有過交情,若是他肯投降,則大事可定。”

    燕王沉吟道:“難啊,陸峯這個人雖然和孤王有一些交情,可是他的性子,孤王卻是知道,此時主動權盡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他不會輕易歸降,至於凌雪,這個丫頭畢竟還太稚嫩了,讓她打探消息或許足夠,可是讓她說動陸峯卻不是易事。”

    正說着,突然見江對面的水寨有無數舟船出來,爲首的一艘艦船上,上書‘水師都督陸’的字樣。

    燕王愕然,忍不住道:“莫非他們要渡江而擊?不對,陸峯除非是瘋了,否則斷不可能渡江主動出擊,他們在江對面就是猛虎,過了江則不堪一擊了。”

    和尚道:“殿下看那船上懸掛的白帆,他們是來歸降的!”

    燕王不禁激動,一下子翻身下馬,踩着泥濘一直到江水淹過了膝蓋,眺望遠方,長長深吸一口氣,虎目閃出光輝:“天佑孤王!”

    ………………………………………………………………

    郝風樓被帶到營中軟禁,他已經預料陸峯別無選擇,肯定是要歸降,所以雖然被關押,心情倒也不錯,該喫時喫,該睡時睡,幾個軍卒曾搜過他的身,怕他身上藏有兵刃,結果卻把嬌妻如雲搜了出來,一個軍卒喝問:“這是什麼書?”

    郝風樓輕描淡寫地回答:“好書。”

    軍卒不識字,卻是叫了營中一個識字的老書辦來,老書辦看過書之後,熱血沸騰,白鬚顫抖。最後卻還是將書還給郝風樓,苦笑道:“年輕人看多了這種書沒有好處。”

    郝風樓笑得比他更苦,軟禁在這裏,沒有其他娛樂,只有一本這種書,想有益身心也是不成了。

    一連數日過去。

    凌雪終於來了。

    見郝風樓倚着牀榻看書,心裏不由對他有幾分敬重,這個時候他竟還有心情看書,從前覺得他什麼都好,就是品性有點不端,現在看來,似乎輕浮只是他的外表。

    看書的人總是能讓人產生一種微妙的敬意。

    凌雪面帶笑容,興沖沖地道:“燕王南下,已抵大營了。”

    “是嗎?”郝風樓連忙將書藏起來,淡定地道:“情形如何,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恢復自由之身?”

    凌雪講述事情經過,陸峯迴營之後當機立斷,立即率舟船渡江,燕王倒履相迎,挽着陸峯的手說,陸都督活命之恩,孤王銘記於心。

    郝風樓聽到這裏,腹誹道:“若不是我,哪裏有活命之恩。”

    “當時燕王並不知道。”凌雪耐心解釋。

    郝風樓道:“此後知道了嗎?”

    凌雪鄭重其事地道:“燕軍已經浩浩蕩蕩渡江,我親自去見了燕王,陳說事情原委,燕王對你很感興趣,他說想不到鎮江竟有此奇人。”

    郝風樓道:“燕王可說了要賞我什麼?”

    不怪郝風樓猴急,他最怕燕王和從前的郝風樓那樣,屬於嫖過之後便萬事拋之腦後不給錢的那種人,自己一介弱書生,殘廢二世祖,難道還能武裝討薪不成?

    凌雪抿嘴一笑:“殿下想見見你。”

    見我?

    郝風樓有些意外,道:“什麼時候見?”

    凌雪道:“現在。”

    郝風樓不由無語。

    燕王召見在他的意料之外,因爲他雖然自信自己確實立功,可是燕王剛剛在鎮江立足,百廢待舉,現在肯定沒有什麼閒工夫,只是現在召見,卻不知

    這燕王是什麼心思。

    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情有可原,雖然不知道歷史上燕王是如何勸降陸峯,可是現在陸峯投降,卻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若不是自己,燕王可能就要死無葬身之地,這麼大的功勞,或許別人不知道,燕王會不知道嗎?

    郝風樓也不客氣,對凌雪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見燕王殿下。”

    心裏不由有幾分期待,郝風樓似乎很想哼唱一曲,以示自己要飛黃騰達。

    不過燕王召見,有利有弊。

    自己立下大功,若是直接賞賜,好處是固定的。可是一旦召見,這個賞賜的多少可能就全憑燕王對自己的印象了。師傅他老人家教授自己要分析揣摩每一個女人的人心,女人的情緒很不固定,若是愉悅,一切都肯託付對方,可若是生出惡感,便巴不得你倒黴。

    這種心理上的分析套用在男人身上也一個道理,郝風樓不由對這一次召見變得格外鄭重起來。

    凌雪卻是上下打量郝風樓,道:“你的衣衫都破舊了,身上也是髒兮兮的,還是先沐浴更衣之後再見燕王爲好。”

    郝風樓卻是搖頭道:“不必,燕王殿下日理萬機,我們就不要耽誤他的功夫了。”心裏卻在想,我若是光光鮮鮮的去見燕王,又怎麼顯示自己既有功勞也有苦勞,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這個時候當然是越是落魄越好。

    凌雪不明就理,卻也覺得郝風樓的話很有道理,道:“那麼這就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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