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子風流 >第二百四十五章:瘋狂的趙王
    郝風樓見了來人,頓時勃然大怒,呵斥道:“大膽,竟敢在我這裏撒潑,瞎了你的眼睛,不要命了嗎?”

    來人大笑道:“眼睛沒有瞎,化成灰也認得你這個姓郝的傢伙。”

    郝風樓衝上去,狠狠一拳錘在這人的身上,笑起來:“趙王殿下什麼時候回來的?”

    來人便是趙王,瞧他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只怕也是剛回來不久。

    朱高燧嘻嘻笑道:“一個時辰前,先是見了父皇、母后,便來尋你這‘皇兄’了,聽說你近來很是風光,是了,還娶了妻,哈……可惜啊可惜,你若是跟着我去了河南,只怕這個時候早已妻妾如雲了,河南素來多美女,嘖嘖……”

    郝風樓打斷他道:“趙王殿下饒了我吧,妻妾如雲我是萬萬不敢想的,有個七個八個就足夠了。”

    朱高燧揹着手,不客氣的過了中門,道:“嫂子在哪裏?我要去瞧瞧,來的時候,我那王妃帶了許多水粉,便是要孝敬她的。”

    郝風樓只得領路,一面吩咐人先去通報。

    陸妍聽到有人‘拜謁’,反而有些慌了,其實她自覺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官太太,總是過於怕羞,好在有郝母經常提點着,倒也能忽悠過去,而今日郝母恰好卻是出去了,一時無措,只得硬着頭皮來見。

    這朱高燧到了廳裏,倒還算規規矩矩,陸妍福了福身道:“見過殿下。”

    朱高燧忙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哈……我是來拜謁你的,這禮數都錯了。”於是連忙作揖道:“見過嫂子。”

    郝風樓不由失笑道:“你這見嫂子的禮數倒是正經。”

    朱高燧撓撓頭,道:“本王高興,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來打我。”

    陸妍不敢露笑,勉強道:“殿下休要笑話。還請坐下,請喝茶。”

    有人斟茶進來,朱高燧朝郝風樓擠眉弄眼幾下,草草喫過茶之後,大家都有些尷尬,索性告辭出來。朱高燧忍不住抹了額頭上的汗,道:“見這嫂子。比喝了花酒回去見我那王妃還要緊張,呵……皇兄,難怪你總是對我這嫂子如此茶不思飯不想,果然是個美人兒,有妻如此,妻妾如雲又如何?我就不成啦。我那王妃相貌尚可,就是脾氣太壞,他爹乃是泰州侯王彪,虎父虎女,一言不合就敢舉刀來拼命,我真是汗顏死了,每每被她凌辱。實在不堪,到了外頭還要強顏歡笑,父皇母后那兒哪裏曉得這些事,還當她賢惠,人人都誇她好,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幸好此次父皇命我去安南,此後再去嶺南就藩,我琢磨着。就以那地方苦寒的名義先把家眷留在南京,到時候本王放虎歸山,潛龍出水,哈……哈哈……”

    郝風樓苦笑搖頭,請他到小廳裏去坐。

    二人許久不見,竟是比從前更加熱絡,或許是因爲大家呆在一起都覺得自在。沒有外間的爾虞爾詐,沒有其他顧忌。

    說到一半,朱高燧一邊打量這小廳,一邊道:“既然我來了。爲何不請我喫酒?快叫人上酒來,痛快淋漓的喝一場,不需要備菜,就幹飲如何?”

    郝風樓笑着吩咐下去。

    朱高燧突然道:“此次去安南,你有什麼打算?”

    郝風樓道:“什麼什麼打算?”

    朱高燧道:“你休要瞞我,你是護送陳王子去安南,可是想必沒有這樣簡單吧?”

    郝風樓吁了口氣,老神在在的道:“這些事,其實說出來也無妨,陛下的意思只是說護送陳王子,可是另一層意思卻是借陳王子穩住安南,當然,只是借而已,穩住安南不是爲了他陳王子。”

    朱高燧笑了,道:“看來那陳王子只怕要倒黴了。”

    郝風樓搖頭道:“這個陳王子並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能從安南逃來南京,又在這裏暗中結交大臣,平時一副懦弱之色,實則卻是堅忍之輩,並不好對付,在南京,他自然什麼都不是,可是回了安南卻是未必了。”

    正說着,酒水上來,朱高燧搖頭道:“不要說這些事了,我們喫酒。”

    郝風樓只好硬着頭皮奉陪,這朱高燧喫酒頗有父兄之風,一杯杯酒水直接下肚,中途並不停歇,連郝風樓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酒過正酣,朱高燧眯着眼,突然道:“哎……本王終究還是逃不過,從此去了嶺南,只怕真要和南京天人相隔了。喫苦,本王倒是不怕,可是有些話,我不和你說,心裏便不痛快。我並不嫉恨太子,也不羨慕我的二兄,可是他們能留在京師陪伴父母的膝下,我卻要去嶺南,有些時候想起來真是灰心冷意,都是父皇母后的骨肉,我也不願意和他們爭搶什麼,因爲我有自知之明,我不

    如太子有心機,也不如二皇兄那般武勇,所以我從未想過謀奪大位,既然如此,爲何就要讓我去嶺南?實在教人寒心啊,郝風樓,你來說說看,換做是你,你會如何?”

    郝風樓吐着酒氣,歪在椅上,笑了:“換做是我?我哪裏知道?殿下既然要做個逍遙王爺,有些時候總要想開一些,至於太子和漢王,我說句不當說的話,他們縱然是在南京,可是未必會比你在嶺南要快活,世上的事本就難以兩全,何必想這麼多。”

    朱高燧突然目中噙淚,卻不知是不是發酒瘋,哽咽的道:“這些話,我何嘗不是這樣對自己說,其實我什麼都不求,只求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而已,可是……罷……我知道這是癡心妄想,既然從北平來了南京,從前的東西就不可能再有了。我的父皇已經是另一個人,我的兄弟也已死了,嘿……我聽到你成了我的皇兄,心裏嚇了一跳,我不願意有兄弟,兄弟有些時候連寇仇都不如,寧願我們還是朋友,不要沾親帶故。你看那寧王和谷王,也是父皇的嫡親兄弟。現在如何了?想到這裏,我便心寒,寒透了心。”

    他無力的站起來,隨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肯起來,又笑嘻嘻的道:“說了這麼多,我真不知道這到底是衆人皆醉我獨醒。還是衆人皆醒我獨醉,是他們都是糊塗蛋,只有我一人看透了;還是隻有我一人是蠢材,他們纔是聰明絕頂。好罷,就權且當我是蠢材,我寧願一輩子這樣蠢下去。人一直糊塗着,有什麼不好?”

    說完,這傢伙居然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過去。

    郝風樓嘆了口氣,卻是懶得理他,覺得腦子有些昏沉,便踉蹌的走出去。被外頭的日頭一照,腦子驟然清醒,回頭瞥了一眼廳中叉開腿酣睡的朱高燧,不禁搖搖頭,忍不住喃喃道:“若換做是我是你,我寧願和所有人一起醉過去。什麼都不求,失去的纔會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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