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子風流 >第四百五十七章:惹我你死定了
    這項虎也不敢隱瞞,乖乖的道:“西城那邊,緝事廠的番子滋事,騷擾商戶,卑下下頭的弟兄實在看不過眼,結果生了衝突,東緝事廠那兒,便來拿人,大人,咱們可是天子親軍啊,他東廠是什麼東西,居然對弟兄說拿就拿,大人……你可要爲卑下做主啊。”

    項虎一副悽切的模樣,淚流滿面,哪裏有什麼錦衣衛千戶的威風,他這一哭喪着臉,便如死了爹一樣,繼續道:“眼下,許多弟兄,人人自危,這差事,是沒法兒當了,那些番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郝風樓撫案,看着這滿臉委屈的項虎,不禁在想,自己纔剛剛代這錦衣衛,麻煩就來了,這是不是巧合呢?

    東緝事廠那邊,郝風樓是知道的,囂張跋扈是有,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裏的事也有。可是那王安,終究不是個莽夫,絕不會這個時候,特意來打自己的臉,人家只是求財求權,郝風樓現在也沒招惹他,誰喫飽了沒事,來挑逗郝風樓來着。

    況且郝風樓雖然只是以同知的身份暫代錦衣衛,卻也絕不是好招惹的,大家雖有利益衝突,可是即便要動手,那也該先禮後兵,先進行試探,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纔可能圖窮匕見。

    而這項虎突然尋來,實在有那麼點兒古怪,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根本就是項虎去招惹人家番子,番子那邊,肯定不甘示弱,才鬧出事端。

    可是項虎爲何要招惹番子呢。

    郝風樓的臉上,掠過了一絲似笑非笑,這當然不會是巧合,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暗中授意項虎這樣做,刻意的加大廠衛之間的矛盾,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話。

    項虎背後的人,是哪個同知,還是哪個僉事。又或者是南北鎮府?

    郝風樓雖是錦衣衛,可是近來,因爲久在交趾,對這錦衣衛內部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沒有理清,所以眼下並不清楚。不過他知道,有人要藉機發難了。

    而這個人。無論是嫉妒也罷,或者只是單純的要給自己難堪也好,這背後,一定牽涉到的,是錦衣衛內部權力分配的關係,有人看他不順眼了。

    說來倒也正常。郝風樓從一個百戶,才幾年功夫,就躥升到了同知,不只如此,如今指揮使暫離,又暫代錦衣衛之職,其他各山頭的那些大人們。誰的臉上能掛的住?

    見郝風樓這邊沒有動靜。

    那項虎便擡起頭,假若無意的打量他,結果看同知大人非但不怒,反而是氣定神閒,宛如老僧坐定,卻又不開口,便忍不住道:“大人……你若是不做主,下頭的弟兄,只怕要寒心了……大人,他們欺人太甚啊……咱們對這東廠。一直是忍氣吞聲,可是他們非但不知道收斂,反而是咄咄逼人,弟兄們沒活路了啊,大人……”

    郝風樓似笑非笑看他。聽他說到下頭的弟兄只怕要寒心的時候,郝風樓的臉色更冷。

    很明顯,有人就指着自己讓下頭人寒心了。

    “哦……這件事嘛,你寫一封奏報上來,事情的前因後果,要講清楚,到底是如何滋生的事端,又發生了什麼口角,東廠如何拿人,你要事無鉅細寫清楚,幾個在場的校尉,也要畫押,到時呈送本官這裏,本官到時,自會給你討回公道。”

    其實這項虎,確實是受人授意,本來是指望這郝風樓要嘛知難而退,最後少不得淪爲笑柄,被人拿來當作笑話。又或者這郝風樓衝冠一怒,去討回公道,和東廠拼個你死我活,大家在背後使點絆子,讓這郝風樓內外交困,最後摔個大跟頭。

    結果這郝風樓,居然氣定神閒,讓項虎來寫奏報,還要說情事情原委,更要人畫押,項虎一頭霧水,忍不住道:“大人這是爲何?”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爲你們討公道了,你們不是受了欺麼?本官如今暫代錦衣衛,豈可讓你們喫虧,你說是不是?”

    項虎連連點頭:“大人能周全卑下人等,卑下感激不盡。”

    郝風樓笑了:“你不必感激,這是本官該當的事,等你奏報遞上來,本官一定要狠狠的給你們出口氣,屆時拿着奏報,少不得要入宮面見天子,請天子過目,哼,這些東廠的番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到時陛下少不得要震怒,將那東廠的督主王安叫去,狠狠斥責一番,且看這王安,還想怎麼狡辯。”

    項虎聽了,臉都綠了,臉上的笑容僵硬,整個人木然,不由道:“這……

    這……”

    他絕不是傻子,這個事,本來就是安排出來的,孰是孰非,誰也說不清,可是既然他自稱受了欺負,就少不得得在奏報上做出一副怨婦之態,說自己如何受人欺凌,白紙黑字,還要簽字畫押。

    這東西若是呈報入宮,天子若是當真震怒,少不得要叫王安去問明原委,可是一旦徹查,自己的奏報裏稍有出入,那他可就是欺君罔上了。即便是徹查之後,東廠拿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來還原事實真相,你他孃的黑了人家一把,讓人家吃了啞巴虧,惹得天子震怒,狠狠責罰申飭了東廠,東廠那邊,肯忍氣吞聲麼?

    人家不能忍氣吞聲,可是又受了天子的訓斥,當然不會大膽到,找郝風樓的麻煩,偏偏這幾個人,就是白紙黑字的始作俑者,人家王督主,不找你找誰?

    人家收拾不了錦衣衛同知,難道還收拾不了你們這幾個阿貓阿狗,天知道這走在路上,哪一天被人敲了悶棍,被人拖去某個城隍廟裏,直接宰了,就地掩埋也不一定。

    江湖險惡,廠衛裏混飯喫更加險惡,不是說穿了一身魚服,就可以安全無虞的,這京城裏頭,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招惹,假若是郝風樓怒氣沖天的去找東廠算賬,那麼出頭的就是郝風樓,可若是拿着他們的供詞去找告御狀,那麼這出頭的就是這份供詞,無論怎麼看,項虎都覺得自己十分危險。

    項虎忍不住期期艾艾起來,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半天才回過勁來,道:“大……大人……卑下……卑下……”

    郝風樓冷着臉:“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個……”項虎有點不知所以然了。

    說實在話,眼下他有點兒騎虎難下。

    可是郝風樓卻不是好惹的,冷然一笑:“怎麼,你爲何支支吾吾?”

    “這……卑下覺得,這件事還是算了吧。”項虎有點兒沒有底氣了。

    “算了?你方纔不是說,弟兄們人人自危,那些番子欺人太甚,膽大妄爲,本官若是不管不顧大家,便教大家心寒麼?”

    “其實……那些番子也沒……”

    郝風樓怒了,拍案而起:“你說什麼,那些番子如此欺負西城千戶的兄弟,你還在爲他們遮掩,還想息事寧人?你堂堂一個西城千戶,自己的部衆被人拿了,你還想爲那些狗番子說話?項千戶,你還是不是親軍?還不是錦衣衛?”

    “這……”項虎這下傻眼了,他不曾想到,這位同知大人,猛地倒打一耙。

    郝風樓森然冷笑:“可是眼下,卻是由不得你做主,咱們錦衣衛,爲何處處受人掣肘,爲何會被人欺到頭上,你可知道爲何?那便是咱們錦衣衛內部,山頭林立,各人自掃門前雪,人人都事不關己,人人都對自己的弟兄冷漠。這樣的錦衣衛,有什麼用?”

    項虎依舊拜在地上,感覺到不妙了,正待爭辯。

    郝風樓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公房外頭一眼,外頭明顯有七八個人在偷聽打探。

    他淡淡一笑:“這樣的錦衣衛,當然沒有用,所以活該被人欺凌,所以活該矮人一截,本官今日,既是暫代錦衣衛,那麼,若是不將這種自私自利,連自己部衆都不管不顧的人清楚乾淨,還怎麼重振錦衣衛雄風?來人,來人!”

    外頭的人在猶豫,最後還是有幾個人硬着頭皮進來,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郝風樓淡淡的道:“本官方纔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吧,千戶項虎,放任部衆被人欺凌,尚且忍氣吞聲,將自己的部衆,視之爲草芥,別人能容忍這樣的人,可是本官治,絕不容忍這樣的酒囊飯袋,拿下,交南鎮府司治罪,遞條子去南鎮府司,要嚴懲不貸,從今日起,但凡還有對自家兄弟漠不關心,甚至爲東廠那些狗番子辯護的,統統都要拿下,交南鎮府司受刑,這個項虎,就做第一個吧。”

    項虎一聽,愣了,他哪裏想到,自己最後,會落到這麼個結局,於是連忙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

    郝風樓冷冷一笑,將臉別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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