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像自己這樣的平民，修煉也沒有什麼天賦，根本就拿不出什麼謝禮。
而感恩的話，與對不起一樣，都是這世上最無用的幾個字！
婦人看着村落四周的鄰居們已經不再害怕，慢慢的走了出來，對地上的怪物鞭屍以泄憤，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只是，眼睛中的淚水卻止不住。
失去的終究已經失去了！
“仙女姐姐，等一下！”
忽然，小女孩開口，並且快步跑了過去。
女子頓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仙女姐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沉默片刻之後，悅耳但卻含着悲傷的聲音響起。
“長樂！”
很簡潔的兩個字，卻是讓一旁的婦人臉色大變，很想衝過去將不懂事的女兒拉回來，但卻又不敢在沒有被允許的情況下隨便亂動。
“長樂......仙女姐姐你父親一定希望你永遠都能夠快快樂樂的吧！”
小女孩天真的聲音讓長樂爲之一愣。
她緩緩回頭，只見那一雙美眸已經通紅，雖然極力遏制，但卻已經淚水翻涌，如同即將崩潰的堤壩。
長樂低下了頭，眼角噙着淚，笑道：“謝謝你小朋友，姐姐沒事的。”
“嘻嘻......”
小女孩純潔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忽然抱住了近前的長樂。
這樣的舉動讓一旁的婦人愣住了，長樂本身也是愣住。
隨後，小女孩在那光潔無暇的俏臉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後鬆開了。
長樂眼中的淚水漸漸隱去，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然後轉身離開。
她沒注意到，身後的小女孩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祝福，還有濃厚的悲傷。
同樣失去父親，作爲孩童又怎麼能夠完全不當一回事呢。
她只是想要給救命恩人最美好的一面，化解對方的悲傷。
婦人溫馨的攬過了小女孩，眼裏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秀兒長大了......”
…………
長樂來到了村落的最中央，敖聽心和楊嬋已經在這裏等她了。
周圍則是慢慢的圍了一圈村民，全都跪在腳下，不斷的磕頭表示感謝。
“長樂，發生了什麼？”
楊嬋敏銳的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子的狀態有些不對，立馬就溫柔開口詢問。
長樂目光流轉，想了想，開口說道：“有些可憐。”
“可憐麼？”楊嬋不置可否。
“老朽代全村村民叩謝幾位仙子大恩大德啊，還望諸位留下名號，村子必然世代以香火供奉！”一位老者顫顫巍巍的開口，混濁的眼眸之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對於幾人的感恩。
“香火供奉就不必了，記住我們是人皇下屬，你們則是人皇的子民！”楊嬋笑着說道。
“人皇......”
老者淚流滿面，口中不斷呢喃着這個稱號。
其餘村民也是神色波動，牢牢地記了下來。
看到村子裏已經沒有了怪物存在，楊嬋三人便是騰空而起，直接離開了。
像這樣的人間慘劇，可能各處都在發生，她們不能停留太多的時間。
…………
不多時，她們便是來到了洛陽城！
遠遠望去，如今的洛陽城已經是大變模樣了，在遠方的天空便能夠清楚的看到裏面閃爍着的神光，還有劇烈翻騰的魔霧，夾雜着璀璨的仙光。
她們降落下來，朝着城內趕去。
路上，敖聽心爲她們介紹。
“如今各處的空間裂縫周圍都建築起一座座城池，洛陽也是如此。”
“其中，以空間裂縫周圍建立起一座內城，用以抵擋裂縫裏面鑽出來的天魔，方便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直接滅殺，城牆上有準聖強者加持的力量，並且通體都由仙金鑄就，可以擋住怨念的擴散。”
“這樣一來也能夠避免措手不及的時候天魔衝入城中造成大量傷亡。”
聽着她的介紹，楊嬋不禁疑惑了。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乾脆將有天魔存在的地方清空，讓那些實力不足的居民離開呢？”
“哪有那麼容易。”敖聽心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些人對於故土非常的留戀，不願離開，而且一開始沒有受到控制的時候那些天魔在城中殺了很多人，大家都想要親手報仇，留在這裏爲自己的家鄉獻出一份力！”
“那些老弱婦孺也不願意背井離鄉，在城內做一些後勤工作。”
“家國情懷麼？”
楊嬋呢喃一聲，沒有再說話。
進城之後，入眼之處便是一片廢墟，往日繁華的洛陽城在此刻可謂是滿目瘡痍。
城內到處都是倒塌的亭臺樓闕，大片的屋舍被壓塌，打碎。
很多人都是直接盤坐於廢墟之上展開修煉，身上血氣升騰。
這些人普遍比起長安城的居民們要多出一份兇悍的氣息，這是長期在生死搏鬥之中培養出來的！
而類似的人，在這城內到處都是，每個人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帶着決然留在這裏！
“靈氣復甦三百載，大唐的人們在師尊所傳道法影響下本就身強力壯，有修爲之人不在少數，如今經歷了師尊混元境界的講道，整體實力更是上升數倍，即便沒有房屋也是無所謂的事情。”敖聽心解釋。
她們沒有停留，徑直朝着城中央的方向走去。
周圍的人，臉上遍佈着仇恨，但是看向她們的眼神卻是崇敬無比，不敢有絲毫不敬。
他們認出了敖聽心。
這位龍族公主常年奔波於各地，總是會披着一身戰甲，帶着疲憊之色，爲他們解決最強大的敵人。
可以說如今敖聽心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唐，是威名赫赫的女戰神！
“聽心，看起來你的威名不小啊。”
長樂開口調笑道。
敖聽心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自己能有這樣的名頭。
因爲這都是取決於殺戮天魔所得來的，而值得她出手對付的天魔一般都至少也在金仙境界，更有太乙金仙的存在。
這樣的天魔每每出現都會造成極其慘烈的殺戮，即便她第一時間趕到，這也是需要時間的。
就是這麼短短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城之地化作煉獄！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直以來她都當做是一個詞語而已的，但是現在似乎是成爲現世了......
哀鴻遍野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無數人痛失至親，哭喊之聲震破天際，她甚至不知道三界的希望到底在何處！
天庭，靈山，崑崙，這些其他的勢力真的就不在乎三界生靈塗炭麼？
在這樣的情景之下，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閉口不言，努力修煉，然後去廝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這似乎成爲了一種常態，是習慣使然！
每殺掉一個天魔，身後的人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希望。
路上可以見到許多的人都帶着一身傷痕，堅定不移的同樣朝着內城走去。
無人組織，所有的動力都來源於內心的那一份熱愛，與憐惜。
他們有的滄桑，有的稚嫩，有的青澀，有的老邁，有的孱弱......
沒有人組織，同樣也沒有人阻止。
穿過宛若廢墟一般的道路，她們來到了內城城牆處。
近距離接觸，這城牆通體宛若琉璃，璀璨至極，上面流轉着濃郁的法則之力，可以起到禁錮、封印等作用，還有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不斷注入城牆，維持着堅不可摧的狀態。
“呼！”敖聽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鄭重說道：“咱們上去吧，做好心理準備！”
楊嬋和長樂鄭重點頭。
她們能夠想象的到一牆之隔的內城裏面會是何等的慘烈。
順着臺階攀上城牆，楊嬋頓時就倒吸一口涼氣，美眸之中滿是驚駭之色。
只見內城極爲廣闊，即便是建立在洛陽城內，這裏也有着廣闊的空間。
而下方的大地上到處都是屍骨，在地上堆積了滿滿的好幾層，起碼有孩童那麼高，全都被屍骨所填滿！
尤其是還有幾個地方聳立着幾座屍山，高達半個城牆！
透過堆積在一起的屍體可以隱約看到，大地早已被鮮血浸染成爲了暗紅色。
血紅夾雜着森森白骨，成爲這裏唯一的色調！
城牆下的屍體之中有無數的天魔，更多的卻是人類！
“每一個天魔都很強大，通常都需要幾個乃至十幾個同等級的人類才能夠殺掉！”
敖聽心有些悲哀的說道。
她眼簾之中似乎閃過了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幕幕。
無數人視死如歸，衝向擇人而噬的天魔，慘烈的廝殺。
手臂被撕下，大腿被扯斷，也不曾停下戰鬥！
“只要還有一口氣剩下，那麼我便永遠都不會停止戰鬥！”
這是一位保護身後的妻小的父親所說的話，知道最後一刻他都沒有倒下！
她匆忙趕到的時候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那一天，那裏的天魔沒有一個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