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產出都給鄭家抵了銀子,暫時不能給薛家帶來純收益。
收穫最大的還是柳慧寧管理的養殖場。
一千兩百頭豬出欄,給薛家換來了一千四百多兩銀子。
去掉自家投進去的本錢,至少能淨賺六七百兩。
在年底之前,江芊月等人便跑了好幾趟縣裏,給自家這批豬聯繫好了下家。
一下子出這麼多頭豬,鎮上基本喫不消。
對於這個問題,當初在建養殖場時,薛家便已考慮過。
江芊月當時就去縣裏聯繫過好些個屠戶、肉鋪戶、肉販以及中間商販,並且也做過估算,這批豬出欄的時日。
這些人如今便派上用場了。
獵隊長期打獵,每日的獵物不都是通過顧榮軒賣給肉販子或是中間商販的麼。
這些商販每日收這麼多獵物,手上自然也掌握着不少售貨渠道。
薛琅靜如今可是他們的一大供肉商,怎麼也能幫忙走掉一批豬。
且如今又是豬肉行情最好的時候。
年底到了,家中稍微有些銀錢的都會囤上不少豬肉,製成臘肉、風乾肉等等。
就算再窮困的人家,也會象徵性地買上幾斤肉。
行情不錯,又提前聯繫好下家,這一千兩百頭豬想要出手也不難,換來的價格同樣不差。
在豬快出欄時,薛家便提前與他們聯繫好。
出欄之後這一千多頭豬便被一批批拉走了。
前後纔不過四五日,便清空了豬欄。
薛家自家只留下三頭豬用來過年殺豬肉。
爲了做臘肉、風乾肉這些肉食,提前宰殺了兩隻。
還有一頭特意留到臘月二十六宰殺,討個吉利。
臘月二十六,殺豬割年肉,便是百姓們最喜慶的事。
對於這些個肉食,整個村裏只要是爲薛家做過工的,每家每戶多少都會給分一些,尤其是家境較爲窮困的。
也讓衆人對薛家感激不已。
就這一年,薛家開墾山林、建養殖場新宅子、挖池塘,折騰瓜子、山核桃,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都需要招大量人工。
這些個人工,招的多數都是趙家村的村民。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趙家村幾百戶人家,有半數以上的家戶都從薛家掙到了些銀子。
多則十好幾兩銀子,少則幾百文不等。
趙家村不少村民因爲多了這些收入,這個年自然也更好過些。
家中有銀子的,或許不屑於在薛家做工、或是做的工少。
但人家本身就有錢,日子自然過的好。
家中貧困的、或是沒有田地的,好不容易有掙錢的機會,除去一些啥都不願意乾的懶漢,基本便不會錯過。
薛家這一年來招人的次數多,給出來的活兒也多,只要稍微勤勞些,積極去爭取,多少都能掙到一些銀子。
其實,少到只有幾百文的那些個反而不是家裏人口少的,而是那些不怎麼把它當回事的。
真正家中極爲窮困的人家,就算人少,只要稍微肯幹些,在薛家掙個一兩銀子絕對沒問題。
比如村尾的李寡婦家。
李寡婦家人口極爲簡單,就她們婆媳倆加個六七歲的孫女。
就仨人,一個老婆子、一個小女娃,外加一位年輕婦人,這一年就在薛家掙了二兩多銀子。
薛家每次招工,她們基本都不會錯過。
像是開墾山林、處理瓜子和山核桃,便能全家一齊上。
比如那栽種果苗果蔬,這不是靠純體力,還需要技巧,只要年輕人肯學,不管是女子還是男子都能做,王氏能拿的銀子便不比一個勞力差。
但若是需要體力活兒,這王氏也能做,薛家可憐她們基本沒有拒收。
只是體力拼不過男子,工錢自然給的少些,畢竟薛家又不是在做慈善。
就這麼着,只要薛家有活兒,必然就少不了這一家三口。
這婆媳倆也是倒黴。
原先在李寡婦的丈夫還在時,她的生活還是極爲不錯的。
可自從她的丈夫去世之後,李寡婦帶着兒子倆人孤兒寡母的,這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丈夫一走,家中的錢財田產便被丈夫的幾個兄弟瓜分的差不多了。
但好歹她還有個兒子,兒子也是趙家子孫,叔伯們搶光他的家產怎麼也說不過去。
最後李寡婦請了里正和族長出來主持公道。
在他們的說項下,趙家兄弟們給他們母子倆留了一間宅子,宅門前一小塊地,還有三畝中等田和兩畝薄田。
李寡婦便靠着這幾畝田,拉扯大當時才兩歲的兒子。
這兒子長大後很是勤奮,又頗有些頭腦,除了種這幾畝田,有閒暇之餘還會去鎮上做散工。
十多年下來又爲家裏添置了兩畝中等田和兩畝薄田,又娶了個能幹的媳婦王氏。
家裏有九畝田,加上兒子在鎮上做工,李寡婦婆媳倆在家做做繡活兒,這日子過的倒也不差。
可偏偏她運氣就是那麼不好,前幾年兒子在給富戶做工時從山上摔下來,給摔死了。
最後那富戶還算仁慈,給賠了三兩銀子。
按理說家中有九畝田,再加上這賠的三兩銀子,這婆媳倆帶個孫女也容易過活。
想當初李寡婦不就是用五畝田養活了自己母子倆麼。
可別忘了,這趙家還有一家子親戚呢。
在他們眼裏,這宅子和田產可都是他們趙家的財產。
如今這老二家的男人都去了,既已絕了戶,那這家產理應歸他們趙家人才是。
你一個李氏,一個王氏,再加一個終究要嫁到別家去的孫女,一家子全是外人,有什麼資格佔他們趙家的家產?
李寡婦丈夫的一衆兄弟便又瓜分了這‘趙家’的家產。
與上次一樣,這次李寡婦又找了里正和族長。
可這回就不好使了,族長自然幫着自家的族人,你這一支都已經絕戶了,沒了他趙家的人,他們趙家的東西憑啥留給你們外人?
最後好說歹說,里正念着這一家子孤兒寡母的可憐,做主給她們留下了如今住的那破屋頭,以及前面一塊地,還有兩畝薄田。
那三兩銀子也只給留下五百文。
兩畝薄田一年最多也就只能產出三四百斤糧食,如何養得活一家三口?
就算她們整日在家做繡活兒,也最多換點油鹽錢。
手中田產不夠的婆媳倆只能佃別人家的地種。
然而如今村民們手中有足夠田產的本就不多,大家都去佃地種,人家地主憑啥不把地佃給家中有勞力的,而佃給你們這倆婦孺?
不管她們如何求爺爺告奶奶,最後也只佃到兩畝田。
這樣的情況下,這李寡婦三人的日子過的自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