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一頓飯剛喫完,老婦人便趕緊吩咐自己兒子,“兒啊,這位姑娘不是說趕時間嗎,你還不趕緊送她去,若是晚了,趕不到和元縣怎麼辦。”
“哦,哦,好,馬上”,吳新林點頭應聲。
經過之前的事,他也終於反應過來琅靜爲何會有那番說辭,只可惜自己之前不會看人眼色,差點就讓她難堪了。
好在對方機智,無形中將它化解。
“抱歉啊,我娘她,她也是無心的。”
待兩人來到縣衙外,吳新林臉上滿是歉意地道。
卻見薛琅靜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事兒,不就是二百兩銀子嘛,沒有就沒有唄,咱慢慢掙就是了,哈哈。”
“哈哈,琅靜果然大氣”,吳新林也跟着笑,看來對方真沒往心裏去。
笑過之後又問,“那琅靜今兒還在城裏做工嗎?”
“當然”,咱憑啥因爲無關之人而打亂自己的行程。
吳新林便道,“那午飯時,大哥讓你嫂子把飯做好給你送過去吧,就當是咱的賠罪了,如何?”
聽他這麼說,薛琅靜就想到方纔那頓讓她喫得極爲滿足的飯食,難道碰到手藝這麼好的,天大地大喫食最大的她還真不願錯過。
想了想便同意了,“成啊,不過飯錢我照付,咱可是有原則的人。還有,你們自己喫完之後再給我送吧,咱也不好耽誤你們喫飯是不?”
“好。”
辭別吳新林,薛琅靜便走向碼頭所在的方向。
這邊碼頭裏做工的人明顯比她之前幾次遇到的要多。
不過想想也是,與其在村裏種一些很大可能會被搶的糧食,還不如來鎮上或是城裏做工呢,那些匪徒也不敢劫到這裏來。
這一路上她也發現了,在城裏做工的人特別多。
唉,如此激烈的競爭,看來她今日的工錢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掙錢真是不容易吶!
說道劫掠之事,其實百姓們也不蠢,明知道那些匪徒經常會過來劫掠,他們爲啥還要堅持種註定要被搶走的糧食呢?這不是憑白便宜了匪徒們麼?
實際上吧,他們在收穫糧食之後,會提前藏一部分到山上那些隱祕的山洞裏去。
不然,按照匪徒們每回搶糧時都恨不得刮掉一層地皮的架勢,錢糧都被搶光了,百姓們往後喫什麼喝什麼?怎麼活下來?
可不就是靠原本藏到山上,或是隱蔽地窖中的錢糧麼。
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邊匪寨裏的匪徒都是外地來的流民,本縣人就是想去也進不去,因爲那些匪徒根本不信任他們,不會收。
而本縣的村民與匪徒們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村裏那些被村民厭棄的二流子們,都不會想去加入匪寨。
也因此,那些匪徒並不知道他們藏錢糧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去告密。
當然,全部藏起來顯然不可能,那就太假了,匪徒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便是百姓們自行把握這個度。
最後便由各個村裏那些威望最高的老人們以及里正做主,他們說藏多少便是多少。
再說這些匪徒,都是最底層的流民出身,眼皮子也是淺,都不知道可持續發展的道理,每回都是想盡辦法全都蒐羅光,不給村民們六一分一毫。
從來不會去想若是搶光了百姓的糧食,他們會不會餓死,來年還能不能種出供自己劫掠的糧食。
反而因爲每次都能搶到錢糧的緣故,劫掠的更是肆無忌憚,只知道一波波地劫走就對了。
好在,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待吳縣令請到兵把這些匪寨一個個都端了,百姓們便再無此顧忌。
仔細想想,她還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吶!
這事兒,她得在自己的遊記中好好記上一筆。
好吧,言歸正傳。
今日的活兒幹得確實不怎麼樣,尤其是人一多,活兒就顯得少了,而她一人就搶了十多人的飯碗,又是在場唯一的女子,自然也再次被人敵視。
所以,在聽到有人叫她喫飯時,衆工友們都是歡呼着把人送走的。
那歡呼聲,差點讓她以爲自己頗受衆人的愛戴呢,若不是之前大家都對她橫豎看不對眼的模樣,她還真就信了。
最後,薛琅靜便在衆人的‘愛戴’中,帶着自己的小布袋去管事處結算工錢。
拿了錢與行李,她便與等在那的杜氏,也就是吳新林的夫人離開,找了個清靜些的地兒喫午飯。
接過食盒,薛琅靜與對方道了聲謝便開喫。
杜氏的手藝當真是沒得說,喫得她都不想離開此地了,邊喫便豎起大拇指誇對方,“嫂夫人做的飯真好喫。”
她這誇獎瞬間便讓杜氏捂嘴輕笑,“好喫妹妹就多喫些,我給妹妹帶了好幾人份的呢。”
可不嘛,杜氏提來的食盒本就比一般食盒要大上不少,並且又是滿滿一食盒的飯菜呢。
她粗略地看了看,至少有五六人份。
喫過幾口,她又忍不住問對方,“嫂夫人午飯可吃了?”
這個時間點,若說她已經喫過,就有些早了,若說還沒喫,便又有些晚,一時之間,薛琅靜還真掐不準對方喫沒喫過。
雖然自己之前是讓吳新林叫她喫好再來的。
便聽杜氏回道,“我喫過了,妹妹自己喫吧。”
“哦。”
薛琅靜繼續埋頭喫飯。
未幾,突然又聽杜氏喚她,“妹妹。”
“嗯?”薛琅靜擡頭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只見杜氏斟酌了會兒,才悠悠道,“我夫君乃家中獨子,三代單傳。”
“嗯”,薛琅靜似乎隱約明白了她想表達什麼,但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主動摻和進去,便只嗯了一聲。
又聽對方繼續道,“如今我夫君已經二十有六,仍然膝下無子,而我又因爲生瑤兒時身子沒調理好,落下了病根,很難有孕。”
薛琅靜不知道怎麼接話,只低頭不語,繼續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