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無甚勞動力的孩童都加入了抓蝗蟲的大軍。
因此,薛家白日裏倒是沒接到多少來賣蝗蟲的百姓,只繼續準備着作坊的後續事宜。
傍晚時分,估摸着今日的蝗蟲大軍該消停了,負責此事的薛珂靜便開始召集大量人手,讓他們守在新建的一座座作坊以及存放室外,等待着賣蝗蟲的百姓到來。
還不待衆人準備好,扛着麻袋的百姓便蜂擁而至,甚至還有拉着牛車過來的。
這些在他們眼裏可都是會移動的錢吶,自然要早早換成實打實的銅板更讓人安心。
話說這蝗蟲是活物,與一般貨物還不一樣。
其他貨物,收過來放着就好。
但活物嘛,考慮的問題就多了。
最重要的,不能讓它們都死嘍。
任何家禽野物,死的都不如活的值錢,蝗蟲亦然。
一方面,蝗蟲還和其他野物相似,不能存放的太密集,要不然,它們容易憋死。
就算不憋死,也可能會互相殘殺,分食對方。
另一方面,它還不能如其他活物一般趁着新鮮趕緊宰殺。
除非是現殺現喫。
原來這剛捉住來的蝗蟲體內會含有糞便,若沒有讓它們排出去,宰殺之後,時間久了就會發苦。
所以,還得想辦法讓它們排乾淨,才能宰殺。
這裏面的門門道道多着呢,都需要薛家解決,要不然,作坊能是這麼好建的?生意能是這麼好做的?
而且,根據上一季的蝗災來看,此次蝗蟲的數量之大,更是難以想象。
按照以往的規律,只要上一季沒有將蝗羣滅掉,或是治蝗不利,那麼下一季,蝗蟲羣幾倍,十幾倍,甚至幾十倍地出現都有可能。
可想而知,薛家此次能收多少蝗蟲。
他們有的忙嘍。
好在薛家人手充足,而且上一季的番薯也已處理完,不然,還真做不到像現在這般多處開花,逮到啥都想染指一番,把路鋪得這麼廣。
別的不說,收這麼多蝗蟲,單是作坊、存放室,以及處理蝗蟲的各種工具,所需的量就極其龐大。
而薛家現在僅有的作坊工具之類的,卻是匆忙之間建立和製作的。
若不是之前有那麼多勞力在,他們還真不能及時準備好。
當然,之後要準備的還有更多。
正好,自家的番薯地無需太多人看守。
省出這麼多人手,就可以抽調部分幫忙處理蝗蟲,以及建坊室,製作工具。
剩下的再去給別人幫忙。
畢竟他們是生意人,讓他們必須損己利人也不現實,只有在滿足了自身需求的情況下,纔有哪個精力幫助他人,這勞力也一樣。
人手充足,蝗蟲也已拿到手,作坊自然也可以開工了。
話說,薛家手上已經有這麼多蝗蟲,並且還會源源不斷地送過來,若不及時處理掉,就算建立再多的存放室也不夠裝的。
可該怎麼分配呢?
是該油炸?醃製?還是曬乾?
江芊月與衆人討論許久,得出的結論便是,要以醃製和曬乾爲主。
單在寧安府,肯定消化不掉多少蝗蟲,需得賣到其他地兒去。
而到外面,即使運送的速度再快,距離再近,不也得要幾日啊?
更何況,他們寧安府受了蝗災,附近的府縣估計也難以倖免。
人壓根不稀罕蝗蟲。
尤其是蝗蟲幹,哪家哪戶沒曬一些?
醃製還好,畢竟一般百姓就算抓到蝗蟲,也捨不得花那麼多鹽和調料,倒是會買些現成的。
在這上面,薛家的優勢便凸顯出來了。
他們拿到了鹽引!
能以極低的價錢拿到大量的鹽。
而蝗蟲價錢也低,人工費用更是不貴。
成本低,便可以將醃製的蝗蟲價錢定低些。
只要價錢合適,自然會有人買,尤其是在那些沒怎麼受到蝗蟲侵襲的地兒,也更稀罕。
可是,這玩意兒雖然比油炸蝗蟲更容易保存,但也不好長期存放,不能跟蝗蟲幹一樣放它個一兩年都不成問題,還是得早些賣掉。
但這麼多的蝗蟲,想都製成醃蝗蟲,還真挺愁賣的,哪怕有鄭家這個龐然大物幫忙。
那麼,剩下的就要曬成蝗蟲幹,哪怕它根本不賺錢。
至於蝗蟲幹,倒是可以賣去極缺糧食的北方。
哪怕他們喫過不知幾多蝗蟲,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並且價錢再不貴的話,有的是百姓願意購買。
甚至就跟糧食一樣,有多少買多少。
不過,薛家最早開始製作的還是不易存放的油炸蝗蟲。
無它,這玩意兒消化的快。
畢竟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油可是奢侈品。
平時做飯,湯菜裏飄點油腥就已經不錯了,能用油炸食物的,除了大戶人家便別無他想,普通百姓自然是想都不敢想。
但現在,他們不敢想的事直接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原來,在第一次蝗災出現的兩天之後,薛家就開始給整個豐慶縣,以及不少臨縣,乃至於其他地方的各家食肆、客棧、酒館、酒樓提供油炸蝗蟲。
咦?這就奇怪了!
油炸蝗蟲又不是薛家一家會做,只要有油,有蝗蟲,哪家做不來?最多就是費些蝗蟲和油練練手而已。
那爲啥他們都不自己做新鮮的,而是從薛家要呢?
尤其是稍遠些的地方,哪怕薛家做好之後立即快馬加鞭地送過去,那熱乎勁兒,怎麼都不如他們現炸的。
很簡單,便是因爲薛家提供的油炸蝗蟲價錢比他們自己現炸的划算。
做一道油炸蝗蟲,得費多少油哦。
而將這些油錢都算上去,這道菜的價錢絕對不便宜。
一般食客哪買得起喲。
特別是在食肆喫飯的,本就是普通百姓,能點這麼昂貴的菜品的人本就少。
偶爾做個一兩份,這些店老大們連炸蝗蟲的油錢都平攤不了。
所以,在薛家提供現成的炸蝗蟲時,他們就直接從人家手上買,不僅划算,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