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偉眉頭皺得很深,他很嫌棄,但是一開始也沒說“召”必須是憑空出現的纔算,所以這人勉強算是通過了,當真是相當勉強。
這個走了狗屎運的人,正是王一統。
他對玉簪眨了眨眼,說了聲加油,只覺自己總算沒在美人面前丟臉,入得了通天閣門下。
然後才驕傲地在旁人豔羨的目光中回到了巨劍門所在的位置,巨劍門這邊又是一片歡呼。
這樣的運氣誰不想擁有,怎麼看都比背那祕語更靠譜。
接下來就是玉簪了,陸七也坐正了身子看向臺上。
只見玉簪不疾不徐地走到臺子中央,眸光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陸七這邊,然後對臺下通天閣各位行了一禮,纔開始掐訣召仙。
沒有王一統那樣胡搞一通,只是站在那裏,亭亭玉立,優雅大方。
她的手指纖長優美,姿勢很漂亮,兩手搭在一起,像綻放的花瓣。
小枝聽她誦的祕語十之七八是對的,天資和悟性都有,現在就看她的運氣了。
沒過多久,地上騰起一片薄薄的霧氣,越積越厚,漸漸形成一塊臉盆大小的祥雲,玉簪周身亦環繞着淡淡的雲霧,鵝黃的衣裙翩翩欲飛,便是那瑤池仙娥也不過如此。
王一統看得呆住了,這差距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
在場衆人也都呆住了,通天閣果然名不虛傳,單是這幾句祕語便能如此玄妙,若是能入通天閣門下,修習那無數修仙召仙祕技,該是一樁多麼激動人心的美事啊!
此時最激動的人莫過於修仙堂堂主了,李元清激動得鬍子一抖一抖,老淚橫流,沒想到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還能看到這等天資聰穎驚才絕豔的人物,修仙一派之大幸矣。
李俊偉剛收了一個王一統,眼下臉色更是黑如鍋底。
又看了幾個人的考覈,皆是一言難盡,珠玉在前,再看後面這些歪瓜裂棗,竟給人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小海這時候終於回來了,問了一衆通天閣弟子,都說沒聽過“夏雲澤”這個名字,便是整個通天閣,也找不出一個姓夏的來。
“這倒是奇怪。”陸七皺眉道。
小枝看了眼通天閣掌門的方向,道:“要不,我去問問李掌門,說不定這些弟子入門晚,不知道一些事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整個通天閣的弟子都不知道,而只有掌門知道的話,你覺得這樣貿然去問他,他會告訴你嗎?萬一你師父牽涉到什麼不能見人的祕辛,你覺得他會放過你?”陸七也正看着那位坐在主位上的通天閣掌門,低聲說道。
“這麼嚴重嗎?”小枝收回目光,有了些焦躁。
這時,玉簪看着小枝道:“你先別急,等我進入通天閣,有機會的話幫你留意打聽。”
王一統見幾個人嘀咕完了,終於按耐不住,蹭了上來,拉住小海問東問西。
還有一半的人沒進行考覈,雖然陸七的目的達到了,但中途離場終歸不太好,何況身爲通過考覈弟子的親友,這種做法實在是對玉簪的不尊重,日後她在通天閣內,怕是容易被人排擠。
小枝坐着無聊,便和玉簪小聲說話。
“你也懂通天閣祕語?”
“嗯,你剛纔有幾個地方說錯了,手勢也有一點小瑕疵,你看我給你演示一遍。”
陸七自覺自己一個大男人,沒有聽牆角的嗜好。
只是剛想側頭吩咐小海一些事情的時候,突然感覺周邊氣場有變,轉頭便看到青石臺上,一襲白衣皓白如雪,腳踏祥雲飄飄欲仙,儼然是位神仙!
整個大殿前鴉雀無聲,這,這,這是什麼情況?李元清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他們修仙一派承祖遺志,心無旁騖一心修仙,自覺根正苗紅,不屑與召仙派爲伍。
雖然常聽召仙派說昨日見了哪位神仙,今日又和哪位神仙約了下棋,尤其是那李俊偉,說自己能召來太白金星,李元清覺得他就是在吹牛皮。可眼前這位,卻是實實在在憑空冒出來的神仙哪,那仙氣震得他腦子有些發暈。
這位神仙冷着臉掃了一眼衆人,看向雙手花一般好看地搭在一起,尚自傻愣着的小枝,冷冷道:“你召我來的?”
小枝啊了一聲,倏地站起來,艱難開口道:“青荇仙君……”
這位,可不就是青荇仙君麼。昨晚夢裏月老把他的罪行兜了一籮筐,今個他就來了,小枝手有些抖。
“您,您怎麼來了?”
“你召我出來就是問這個?”
青荇仙君有些不愉,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小枝當然也聽出來了。
“失……失誤,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煩您再變回去?”
陸七看小枝快抖成個篩子了,皺了皺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果然冰涼透骨,這孩子怎麼嚇成這個德行了。
他要是知道小枝聽了一晚上關於臺上這位令人髮指的行徑,就不難理解了。
小枝感受到來自陸七掌心的溫熱觸感,穩定了下心神,接着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我一定把召仙決給忘了,不,我現在已經忘了,您行行好,趕緊變回去好嗎?”
她都快哭了,您沒聽出來嗎?怎麼還杵在那。
青荇仙君看了眼陸七和小枝握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眼陸七,陸七也正看着他,不似其他人那般驚訝呆愣,神色清冷,眸光沉沉。
青荇仙君冷笑一聲,足下一點,翩然飄下青石臺,越過一衆腦袋,向着小枝這邊飛來,瞬間就到了身前,小枝尖叫一聲,閉上眼睛。
陸七正欲出手,青荇仙君卻只在小枝面前停了一瞬便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