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富豪公敵 >第三十六章 殺人犯
    “青山哥父母去世的那年,有一個人販子團伙來到我們鎮,他們分頭行動,一晚上就抓走了九個小孩,本來人販子是不抓五六歲大的小孩的,太大了沒人買,養不熟了嘛,但是那些畜牲看着青青妹子長的漂亮,像瓷娃娃一樣,就把她給擄走了,這事剛巧被青山哥給看到了,青山哥能同意人販子擄走自己的妹子嗎?不能啊!於是青山哥就在那些畜牲的必經之路上埋伏着,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呀,秋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啊!就連海燕…”

    “停停停,唐醫生,你能不能不讓我揪心?還是別說故事了,聽着就怕。”李蝶飛像是作了噩夢般一樣,使勁拍打着胸口。

    “青山哥拿菜刀殺了那兩個人販子,倒黴的那個腦袋被整個砍下來了。”唐醫生果然簡單利索道,這個故事他說了不下百遍了,從高中說到大學,現在依舊在說,只不過今天發揮失常,措辭不怎麼地,故事結構也有待加強。

    “啊?”反應過來的李蝶飛白眼道:“你怎麼開這種玩笑。”

    “我像是開玩笑嗎?”唐醫生滿臉無奈道,我那些同學不信也就算了,你好歹是青山哥的女朋友吧,怎麼也不能信呢?

    “殺人是要判死刑的,就算殺的是人販子,也是防衛過當。”李蝶飛說出了一個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

    “他當時只有十三歲。”

    唐醫生表情複雜,十三歲的時候,他連雞都不敢殺,殺人?哪怕這個真實的故事被他說了無數次了,可每一次說起,他都不得不佩服那個比他小兩歲的男人,心甘情願的稱之爲青山哥。

    這一瞬間,李蝶飛只覺得渾身發冷,雙手不自覺的扯了扯白色的被單往身上蓋,她注視着唐醫生,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出蛛絲馬跡來戳破這個可怕的謊言,但她找不出。

    “你以爲僅僅是這樣嗎?”唐醫生還在緬懷中:“青山哥十六歲那年,在隔壁鎮的磚廠打臨時工和其他工人起了衝突,被一羣人圍毆,當場就差點死了,身上有三處致命刀傷。半個月後參與鬥毆的那些人裏面,死了三個。”

    “十六歲?未滿十六歲吧?也不可能…”李蝶飛已經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不是青山哥殺的,是他妹妹。她光明正大的進入磚廠,隔着幾十裏地磚場的人都不認識她,然後她假裝在休息室寫作業,呆了有四五個小時,她確定了哪幾個是主謀,晚上的時候她在廚房裏下了大量自制的毒藥,不到半個小時所有人都暈倒了,然後她殺了三個當時拿刀砍了青山哥的人,全都是一刀刺穿心臟。她當時,八歲,所以你說,有誰能不怕他們兄妹?”

    空調的溫度調得並不低,說故事的唐醫生卻一個勁的發抖,關於趙青青自制毒藥殺人這件事,其實有很多版本,原本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稍微加工就變得懸疑萬分了。

    唐小亮說的這個版本最真實,但肯定忽略了一些能讓人更加毛骨悚然的細節,所以這件事在當時是禁止傳播禁止登報的,負面影響太大,輿論一經掀起就會是一場軒然大波。

    法律無法制裁一個八歲的殺人犯,因爲地方政府和家庭的雙重原因,這個孩子也沒有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因爲他的哥哥也未滿十八歲,所以在確定這件慘案不是受人指使之後,只能不了了之,說到底也是事出有因,三名死者可都是切切實實的殺人未遂,警方卻以打架鬥毆了事。

    可是在老一輩人的口口相傳中,那個女孩往往是歹毒的妖精。

    哥哥殺人成爲了勇鬥社會殘渣的美談,妹妹爲哥哥殺人,卻淪爲了不詳和罪惡的醜聞。

    “唐醫生。”

    “嗯?”

    “求求你,你能送我去縣城嗎?”

    ——

    趙青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把他所經歷的那個噩夢般的夜晚當做談資,訴說着他的狠辣和勇敢。

    如果可以,他會向逝去的父母祈求,那一晚什麼都不要發生,抱着膽小到看見蜻蜓都不敢靠近的妹妹,不奢求做個好夢,能夠一覺睡到天亮就好了,第二天繼續帶着她領略童話世界的簡單。

    可是十三歲的他,殺人了,那血淋淋的事實,以後那瘋狂的一幕會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噩夢中,而讓他更加無法釋懷的,是年僅五歲親眼目睹那一切的妹妹,一瞬間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不再膽小了,不喜歡聽着童話入睡了,她的眼神看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時,都像是兇狠的野獸在盯着自己的獵物,冰冷而毫無人性。

    他不想這樣形容自己的妹妹,但所有人都說,那個小女孩被惡鬼纏身了,會喫人。

    趙青山不信鬼神,他想知道妹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最後是一位年輕的醫生告訴他,他的妹妹產生了第二人格,也就是精神病中的一種精神分裂。

    他賣掉父母臨死前新建不久的樓房,帶着妹妹去治病。

    很難想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會如此果斷的做出這種決定,他帶着妹妹去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然後不到三天就帶着妹妹跑了。

    他覺得那裏根本就不是治病的地方,而是批量製造精神病的地方,他不能讓妹妹接受那種方式的治療。

    所以最後他找到了當初那位年輕的醫生,磕頭下跪又很傻很白癡的把賣房子的四萬塊錢全部交給那個醫生。

    值得慶幸的是,那位熱心的醫生接受了這個病人,看在錢的面子上。

    於是他和妹妹就在那個醫生的小診所住下來了,那個醫生說,有親人陪伴治療會比較有成效,所以他經常沒有去學校。

    他在小診所充當着小小護士,陪伴妹妹的同時也照顧其他病人,去市區買了很多有關於精神分裂症的書籍。

    有一天,並不算黑心的醫生說治療費用不夠了,他就去親戚鄰居家逐一借錢,那段時間,他把所有的親情鄰里關係耗光了,最後成爲了周圍所有人眼中的瘟疫。

    可他很高興,妹妹冰冷的眼神中有了童真的顏色,半年後他帶着妹妹去了臨縣,在一所私立幼兒園交了雙份學費,讓妹妹和那些比她更幼小的孩子們玩,而他則在幼兒園裏義務打雜。

    又過了一年,妹妹終於像個正常孩子了,雖然偶爾會把調皮的男同學揍一頓。

    可怕的後繼人格似乎消失得無隱無蹤,兩人回到了老家。

    然而,她還是發病了,當她看到自己的哥哥渾身是血,氣息虛弱沒有力氣陪她說話,睜不開眼無法朝她微笑的時候。那一次,她殺了三個人。

    當所有人在暗地裏說他的妹妹是惡鬼的時候,他知道,罪魁禍首是他。

    “哥哥,我殺了他們,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不生氣了就起牀喫飯飯哦。”

    躺在病牀上不能動不能說的他,聽着稚嫩的詢問,卻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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