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莉說道:

    “我記起來了,你已經死了,發生了什麼?”

    斯內搖着頭: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真正的他,我只不過是你的一部分,披上了斯內的外表和性格,出現在你的想象中,警告你些什麼。”

    妮莉說道:

    “你在警告我?”

    斯內神情隨意地點頭。

    妮莉說道:

    “你到底在警告我什麼?”

    斯內說道:

    “你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我無法告訴你,因爲我是你的一部分,我又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靈魂嚮導,我不過是你這個普普通通的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你在焦慮,所以你創造了我,讓我來警告你,而現在我的使命達到了,也是時候消失了。”

    妮莉說道:

    “等等,我現在在葬禮上,我怎麼不記得?”

    斯內微笑道:

    “因爲你忘記了。”

    砰!

    整個世界如同被摔碎的鏡子般出現了無數的裂痕。

    然後破碎。

    在鏡子後面是真實世界。

    她此刻正站在緘默的人羣,低頭

    肅穆的氣息籠罩着衆人,無人在此刻出聲。

    她悄悄地擡頭看了前方。

    鮮豔的花朵包圍住了棺材。

    斯內的葬禮規模並不大,但是卻十分正式,用的棺材也是黃檀木的,價格並不便宜。

    而且租用的禮堂也十分昂貴,來客也有不少衣着得體的紳士。

    並不像一位格鬥教練的葬禮。

    在衆人的面前,有位女人正在抽泣,她身邊還站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看起來都不大,甚至比吉米還要小一點。

    女孩哽咽地說不出話,男孩緊握着拳頭,紅着眼睛看着自己父親的屍體。

    斯內並不常和他人聊自己家庭的情況,妮莉也只知道他有一對兒女,併爲他們驕傲。

    但現在他們無法相見了。

    她也見不到奧格登了。

    妮莉也慢慢握緊了拳頭。

    死亡,何等殘忍的事情。

    奧格登甚至沒能有個完美葬禮。

    腦殼被掀翻的臃腫男人屍體出現在了妮莉的眼前。

    她並非沒能救下父親。

    而是在一切塵埃落地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的時候,她恍惚的瞬間,仍然能夠看到父親的殘影,甚至忘記父親死去的事實。

    死亡並不是屍體倒下那一刻發生的,而是一個不連續,但漫長的過程。

    奧格登時常還會出現在她的余光中,卻轉瞬即逝。

    她堅信,對於斯內的家人來說,他的離開也是一個相同的過程。

    只是……

    鮮血和骨頭再次閃爍。

    妮莉搖了搖頭,感到一陣的不適。

    站在她身旁的年輕金髮短髮男人看出了妮莉的狀態。

    男人面露擔憂地問道:

    “你沒事吧?”

    妮莉強忍痛苦地搖着頭:

    “沒事。”

    男人將手搭上妮莉的小臂,攙扶着她:

    “出去休息下吧。”

    妮莉站男人的攙扶下慢慢離開了禮堂。

    妮莉坐在階梯上:

    “謝謝你。”

    男人笑道:

    “其實我不是死者的好友,所以我在裏面也待得有些悶了,所以看到你身體不適的時候才那麼熱情。”

    妮莉說道:

    “不好意思,我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男人點頭道:

    “我能夠理解,死亡本身不是件好事,沒有人會因此而感到快樂的,我也回想起了些糟糕的事情。

    “話說回來,你是斯內的什麼人?朋友嗎?”

    妮莉說道:

    “我是他的學生。”

    男人好奇道:

    “學生?哪一類?”

    妮莉說道:

    “他在沃頓的一家格鬥館當教練,我是他的學生之一。”

    男人點點頭:

    “我知道他是教練,不過我沒想到,真的有斯內的學生會來參加他的葬禮。”

    妮莉說道:

    “他,我來到了沃頓後,只有他能傾聽我一些話,只不過說到底,我回來這裏,更多是因爲觸景生情吧。

    “對了,你呢?”

    男人自我介紹道:

    “我叫瑞文,主要是父母和斯內有些關係,他們因爲私人原因來不了,所以我是替代他們來參加這場葬禮的。”

    妮莉說道:

    “我真的不理解爲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被劫匪殺死?”

    男人說道:

    “太糟糕了不是嗎?”

    妮莉搖着頭:

    “不,我的意思是,哪裏來的劫匪能殺死他?”

    妮莉僅僅憑藉格鬥技巧和壓制在成年健碩男性左右的身體素質,都無法在正面戰勝他,而她自認爲即使是自己僞裝出來戰鬥力,都可以同時面對十多個壯漢。

    瑞文指着自己的右眼說道:

    “我聽說他的死相很慘,整個右眼像是被別人深深挖下來了一眼,傷口衍生到了他的腦部。

    “他是被人槍殺的。

    “雖然沒能找到子彈,但是警局說子彈是從右眼射入,然後擊爆了整個大腦。”

    瑞文說的話雖然合情合理,但妮莉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違和。

    就好像她潛意識中認爲事實並非如此。

    至少不應該是這樣。

    瑞文惋惜道:

    “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他,但從我父母那裏得到的信息來看,他是位出色的格鬥家,這不應該是他的下場。

    “他值得更好的綻放,他的人生絕對不該就這樣匆匆落幕。”

    瑞文嘆了口氣: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們纔要更加珍惜現在的每一天,以及我們身邊的人。

    “對了,你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人嗎?”

    妮莉思索了片刻,然後不確定地開口道:

    “可能有一個。”

    瑞文鼓勵地看着妮莉。

    妮莉講述道:

    “我很小的時候,其實對一位長輩很崇拜,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波折,讓我不那麼敢於面對自己的想法,用叛逆作爲逃避的方法,但是我知道,我的內心中仍然十分敬佩他。”

    瑞文問道:

    “除了敬佩外呢?”

    妮莉回答道:

    “我很想接近他。

    “但是還沒等我想明白自己該怎麼做的時候,似乎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告訴我,你不能接近他。”

    瑞文問道:

    “他在哪?”

    妮莉回答道:

    “沃頓。”

    瑞文說:

    “那就去找他。”

    妮莉搖着頭:

    “我不能去,因爲這樣會讓我的家人受傷,而且他也未必想要我接近,我們已經見過幾次了,但是他都沒有主動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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