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的時候,所有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

    塞倫斯伯爵,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伯爵,亦或者只是個土匪,他都將赫文德倫格招待的特別周到,不僅請他一同吃了晚餐,還準備好了客房和侍女。

    但赫文必需繼續前進了,這一次的獵殺得儘管完成,如果他太過拖沓,那麼等到他找到了伏提庚的藏身之處,很可能他已經去到了地面上了。

    死亡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必經之路。

    但原本的冥界不該是這樣子的。

    尼福爾海姆失去了自己的女主人。

    至少不再神智清醒。

    赫文回到鎮子的大街上。

    無人敢在外遊蕩,也許是害怕灰霧鑽進小鎮,在街道上直接把他們喫掉,也許是出於對塞倫斯手下的恐懼,亦或者是單純缺乏離開住宅的理由而已。

    街道本該空無一人。

    直到赫文來到那具屍體前。

    一位年輕漂亮的少女正堅定地站在屍體前面。

    她開口道:

    “您好。”

    赫文說道:

    “你好。”

    少女擡頭用倔強的眼神看着他:

    “我聽說你想要問路?”

    赫文說道:

    “沒錯。”

    她說道:

    “我叫做安妮,我可能知道一點事情,你想聽嗎?”

    赫文沉默着看着她直直盯着自己的雙眸。

    他點了點頭。

    安妮轉過身走向不遠處的一棟住宅。

    赫文跟着她。

    安妮走到一扇鏽跡斑駁的鐵門前,輕輕推開們走進去。

    赫文同樣也走進去了。

    房子內部並沒有外面看時那麼的陰森,只不過很多傢俱都顯得有些老舊,而且比起正常的房子,有些地方略有破損。

    畢竟在冥界買不新傢俱。

    安妮轉過身看向赫文:

    “先生,你是個騎士吧,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赫文現在的身份確實是兼職騎士的貴族。

    安妮說道:

    “艾德克叔叔的兒子馬斯頓也是位騎士,我們以前一直都生活在這裏。”

    現在的屋中只有兩個人。

    安妮說道:

    “艾德克叔叔就是剛剛被他們殘忍殺死的人,他不是英蘭斯人,但他的兒子馬斯頓是英蘭斯的騎士,而艾德克叔叔他說自己以前是密爾頓的工人,而且是工人工會的人,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工人工會是什麼意思。

    “但我知道艾德克叔叔是個好人,而且他生前一直都在做好事,他的兒子也一樣,但是爲了繳給塞倫斯伯爵稅款,馬庫斯在外面失蹤了。

    “艾德克叔叔認爲塞倫斯要得太多,他逼迫我們必需頻繁的離開鎮子,在附近收集黑霧,以維持不被趕走。

    “而確實,他要的實在是太多,已經有很多人在收集的黑霧的過程中消失在了鎮子上,但塞倫斯不在乎這些,因爲時不時就會有新的靈魂來到鎮上。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要繳稅,如果是身體強壯的男人或是足夠漂亮的女人,都可以臣服於他,而他們將不需要出去收集黑霧。

    “每個月都至少有好幾個人消失,多的時候有十幾個,他在用暴力支配着這個地方。”

    “我知道這並非您的義務,我只是看出來你可能是一位騎士,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是否願意……

    “懲奸除惡。”

    赫文說道:

    “你知道如何在這個地方保護灰霧不侵襲嗎?你知道如何應對黑暗中的危險嗎?你知道如何保持這個鎮子運轉嗎?”

    少女眼神中的希望漸漸黯淡:

    “難道你覺得他沒有罪嗎?難道這樣一個暴君不該死嗎?”

    赫文搖着頭:

    “我不知道他是否該死,但即使他有罪,我也並非審判者,我也曾經做過被常人視作野蠻與血腥的行爲。

    “但是我知道,我並不會留在這裏,保護你們抵抗灰霧的侵襲,如果你殺了他後,沒有辦法保護其他人怎麼辦?難道要所有人爲你的行爲仇恨陪葬嗎?”

    少女說道:

    “他害死了唯一在乎我的兩個人,你想我放棄復仇嗎?你想讓我忘記這一切嗎?”

    赫文說道:

    “不,復仇是你的正當權利,但是我不會幫助你去這麼做,因爲我也無法讓灰霧永遠地遠離這個地方,但他可以。

    “我不是正義使者,孩子,我有時也會做些好事,殺掉一點惡人,但我不可能剷除眼前的所有邪惡,而且在更久遠的時代,他的行爲未必能被稱作邪惡。

    “這裏不是人間,而是冥界,我只是個初來乍到的客人,也許他的行爲能夠救下更多人,也許他的行爲是在傷害其他人,但是我沒有時間停留下來,去調查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

    “我要離開了,而且我不可能幫助你復仇的,但同樣,我也不會爲了他去阻止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如果你真得想要復仇,很可能會導致鎮上的其他人被灰霧吞噬。

    “所以你如果願意的話,至少想想辦法,從塞倫斯的嘴中撬出如何驅散灰霧的辦法,然後做到保護他們。”

    少女失望地說道:

    “我以爲你是騎士。”

    赫文說道:

    “很遺憾,你認錯了,我不是騎士。

    “我認識一位騎士,如果她在這裏,不僅僅會做好現在想要做的事情,而且也會替你審判賽倫斯,但她不像我,她不會對塞倫斯動用私刑,她會保證塞倫斯受到應有的懲罰,同時也絕不會讓他受到不該有的懲罰。

    “可我現在趕時間,而且我不可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言,就去把他殺了,即使我不趕時間,也未必會參與到這件事中。”

    安妮質問道:

    “還有什麼事情能比維護公正更重要,比起兩個好人的生命重要。”

    赫文糾正道:

    “並不是兩個好人的生命,而是替兩個好人復仇的事情。”

    少女指着窗外:

    “那裏有個邪惡的暴君,如果你是個好人,就停下來,放下你手中的事情,去幫這個鎮子主持公道。”

    赫文搖搖頭:

    “我說過了,我不是騎士,也不是審判者,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不是個好人。

    “生命是無法衡量的,而我現在要做的事情,關係着許多這樣無法被衡量的生命,他們是死,還是活,就看我會不會成功了。

    “但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馬上就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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