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很不想承認此刻的自己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是她無法否認真相。

    恐嚇威脅妮莉,要將她的腸子從肚子扯出來的時候。

    伊妮德特別享受。

    這種感覺真的很特殊。

    她屈服於某種外來的力量。

    但這種力量並沒有直接操控自己的心智。

    它只是告訴了自己,如果肆無忌憚能夠有多麼美妙,多麼令人着迷。

    伊妮德感覺自己的大腦被塞進了一套特殊的思考模式。

    作惡和放縱帶來的快感,充足感,乃至於幸福感,都遠遠高於伊妮德之前程度——也就是正常人類本應有的感受。

    這是白龍思考的方式。

    人和龍的差距並不只是力量,體型,外表的差距。

    人和龍是完全不同的。

    這就是常人們口中所謂的天性。

    不同的生物,大腦結構都不同,比如說爬行動物的感情並不像是哺乳動物那麼豐富,科學家們認爲,它們並不存在人類認知中最基本的移情能力。

    而白龍是更糟糕的東西。

    他們對邪惡如飢似渴。

    伊妮德認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行爲是受到白龍之血影響的結果。

    但她並不想要停下。

    正相反。她反而更加憤怒了。

    因爲她知曉了流淌着白龍之血的人有多麼冷漠和惡毒。

    喬治·潘德拉貢。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好人,他不可能會因爲人類的痛苦而悲傷!他不會對自己犯下的過錯有任何的愧疚!

    一定是他,是他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他肯定什麼都知道,沒有人比活了幾千年的喬治·潘德拉貢更適合復活自己的父親,他也不是因爲對父親的愛而復活他的。

    一定有什麼她還不知道的好處,喬治和伏提庚達成了什麼祕密約定,否則他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他爲什麼要對自己做這種事?

    伊妮德看着妮莉。

    雖然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伊妮德不想做個好人了。

    墮落的感覺是那麼輕鬆。

    壓力,緊張,痛苦,憤怒。

    全都消失不見了。

    伊妮德的身體繼續增長。

    覆蓋着鱗片的手臂伸長,小拇指向後退化,另外四根手指突出尖銳的龍爪。

    雙腿的肌肉向外膨脹,輕易撐碎身上的布料,龍鱗從血肉中擠出,取代了皮膚與毛囊。

    白龍背上畸形的雙翼向外盡力地舒展,骨骼和薄膜撕扯地聲音連連響起。

    寒冷的龍息從白龍的肺部中翻滾,穿過喉嚨,從尖牙兩側噴涌而出,點燃了它看不見的屍體,冰霜在其上凝結。

    白色的少女龍壓低着身軀,踏着優雅的步伐緩緩向前,傲慢地俯視着身前的蟲豸。

    妮莉晃了晃斧頭:

    “哇嗷,龍?”

    龍目中傳出殘酷的意味。

    她要飛了。

    啪。

    白龍轉頭看向活板門的位置。

    而妮莉直接向着惡獸所在的位置扔出了斧頭。

    下一瞬間,妮莉要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記憶和認知世界中。

    伊妮德茫然地轉動脖子,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但妮莉消失的時間只有一瞬。

    她從惡獸的屍體中撿起了手鐲。

    重新找到目標的白龍張開嘴巴,瞄準了年輕的持斧女人。

    維羅妮卡從活板門中探出個頭。

    妮莉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白龍的攻擊方向,隨時準備移動。

    但是在她之前有什麼東西先動了。

    她說不清具體是什麼,但有些自己不能看見,卻能感受到的東西經過了自己的身邊。

    像風。

    然後白龍的動作就僵住了。

    白龍轉過脖子,向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噴出龍息,同時揮舞着兩隻爪子,好像有什麼透明的生物圍繞了她的周圍。

    然後將她包圍住了。

    妮莉趁着這個時候再次向着無暇顧及自己的白龍扔出斧頭。

    儘管穿行是件很難受的事情,但是隻要掌握好距離和時間,她還是撐得住的。

    妮莉出現在了巨龍的右腳旁。

    伊妮德注意到了妮莉的出現,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時間對付她了。

    或許她是放棄了阻止妮莉。

    妮莉擡起手鐲。

    銀白色手鐲自動從中間分開,同時向外擴大。

    啪。

    妮莉將變成腳環的銀鐲銬在了白龍的後腿。

    伊妮德的動作停住了。

    黑色蜥蜴的幽靈羣也停止了嘶咬。

    白龍嗚咽着俯下了身軀。

    然後緩緩縮小成一個白髮赤**人。

    伊妮德在地上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斷地顫抖。

    無助地嗚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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