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死了。

    目睹這一幕讓妮莉感受很奇妙。

    她並不感受到多少傷心,自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一種平淡且真切的悲傷在她的心底蔓延。

    遠沒到流淚的程度,但有股無法拋出胸膛的不適感。

    妮莉看着屍體問道:

    “他剛剛說你們。”

    維羅妮卡說道:

    “將死之人能夠看見現在的我。”

    妮莉轉向維羅妮卡。

    黑衣女子身影在空中搖曳,如果仔細盯着看,還能看見她身後的樹木。

    維羅妮卡說道:

    “他說兇手是頭白龍。”

    妮莉說道:

    “我們無法排除它就是伊妮德的可能,如果是她也感染了那種症狀,很可能進一步讓她失控。”

    維羅妮卡說道:

    “如果真的是她,你會下死手嗎?”

    妮莉沉默了片刻,然後重新轉頭看了眼那半截屍體:

    “我會看看她的眼睛,然再下決定。”

    維羅妮卡問道:

    “如果她還有救呢?”

    妮莉說道:

    “那麼大概率我會死,但是我會盡力阻止她的。”

    維羅妮卡點點頭:

    “我沒在附近看到怪物的身影,那邊還有些徘徊的靈魂,通過他們的死亡時間,死前的想法,以及周圍的情況,白龍大概率已經不在這裏了。”

    妮莉點頭道:

    “我們需要警告沃頓的人,尤其是喬治團長,赫文告訴我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聽說他現在並不在沃頓。

    “而且如果我們遇見平常樣子的伊妮德的時候,千萬不要刺激她,否則……”

    維羅妮卡說道:

    “我會注意的。”

    維羅妮卡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靈魂和身軀分離時間太長的話裂縫要不穩定了。”

    而此刻在沃頓市中心。

    已經被兩人視作惡鬼的少女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老實說,她無處可去了。

    即使心中有煩躁的情緒,也不知道該衝着誰發泄。

    伏提庚提醒道:

    “街道上不是挺多人的嗎?”

    伊妮德說道:

    “我只是想死前做完該做的事,而不是變成罪不可赦的邪魔。”

    伏提庚嘲笑道:

    “該做的事情,從道德的角度上來看,根本沒有什麼該做的事情,只有很壞的事情,和沒那麼壞的事情。

    “但即使沒那麼壞的事情,它也始終不是好的,你真是個虛僞的傢伙,明明只是爲了滿足自己去傷害別人,卻還給自己冠上所謂正義,復仇等名號。

    “但你其實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的惡行無關所謂的對錯,你也不想向誰復仇,說到底,誰又真正的害了你呢?

    “母親?喬治?幕後的人?甚至是赫文?

    “有的人做了好的事情,更多的人做了壞的事情,而他們對你所有的影響,合在一起後鑄造了現在滿腔怒火和怨恨的你。

    “對錯,正邪真的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道德算得上什麼?你也是讀過書的人,難道大多數人認同的事情,就適合你嗎?

    “不如跨過那條已經清晰可見的線,你想要將暴力發泄在別人的身上,而這個人到底是否傷害了你,未必真的重要。

    “你既然也不仇恨那些人,爲何不選擇讓自己最快樂的做法。”

    伊妮德回答道:

    “可能因爲我還不是怪物。”

    伏提庚說道:

    “怪物,你真的是這麼認爲的嗎?你們將所有不遵守人類通過經驗設立的規矩的個體稱作怪物?

    “我覺得比起怪物,異類更合適這個羣體,選擇跳出大衆劃出框架的人確實會讓人感到恐懼。

    “因爲他們無法理解你的行動,就像是善人無法理解殺人狂爲何犯下累累罪行,但是也像凡人無法理解爲何英雄能夠成就偉業一樣。

    “做自己的英雄,而不是他們的,伊妮德,你無需在意他們的看法,讓自己過得開心就行了,既然你想要發泄,那就去吧。

    “讓沃頓燒起來。”

    伊妮德不解地看向伏提庚: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我這樣做有助於你達成自己的目標嗎?”

    伏提庚笑道:

    “我是個騙子,但是我的那句話是謊言就需要你自己辨別了,總之我撒謊了,你也聽了我的真話與假話。

    “但是最後做決定的是你,繼續沉淪,渾渾噩噩地度過餘生,直到被我喫掉,或者掙脫枷鎖成爲凡人眼中的異類。

    “你要做一輩子的庸人,還是一刻的英雄,即使這個“英雄”世人無法理解。”

    伊妮德沉默了,前騎士就這樣看着自己幻想出來的虛假卑王。

    她沉默是因爲她還沒想好如何回答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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