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嗎?妮莉小姐,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就是你,而且一直都是,我是你那不願承認的想法,我誕生於瘋狂和失常,你和世界一同塑造了我。”
妮莉問道:
“你找我來,是爲了什麼?”
無麪人發出輕笑:
“一個人和自己對話是爲了什麼?正常人思考需要有理由嗎?我就是你,並非我找到了,而是你想要見我,所以我們相見了。
“我不是怪物,我是你,妮莉,你爲何要將我幻想成殺死你父親的犯人呢?你無需恐懼我,我就是你。”
妮莉問道:
“那你爲什麼要到別人的身上,變成一種擴散的疾病。”
他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龐,露出妮莉自己的臉:
“我擴散疾病?我什麼都沒做,我是你的一部分,我對那種現象的瞭解程度絕對不會比你多上半點?
“我只是你腦海的臆想,如果哪個人有問題,那個人只會是你自己,生病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
“你見到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更不存在什麼意義,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意義的,妮莉,你要知道。”
妮莉質問道:
“那你爲什麼要用我父親的外表……”
假妮莉回答道:
“我並沒有套上你父親的外表,是你將我想象成父親的樣子,也是你將我扭曲成了變形怪,從始至終我都沒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耿耿於懷的人也是你,瘋掉的人也是你,我想要將你帶上正確的路途,但是我漸漸得發現自己並不具備拯救你的能力。
“你會看到我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你暈過去了,你的意識在下沉,在接近着平常無法到達,但是一直存在的地方,我們正在你的腦海深處,你自己建造的意識宮殿中。”
妮莉喃喃道:
“我暈倒了?”
變形怪說道:
“你遇到了個綠色怪物,然後和往常一樣,你衝了上去,接着就被一尾巴甩暈了。
“如果不是運氣好,荷拉救下了你們,你已經死了。
“英雄。”
無麪人譏諷道:
“一次又一次,以爲好運會永遠站着你這邊嗎?不用莫塔維之斧殺人,可是如果沒有莫塔維之斧,你甚至連見到我都做不到。
“既然依賴它,就承認依賴它好了,遵守什麼所謂的規則,能夠幫得上什麼忙,如果僅僅因爲你的固執,導致荷拉死掉,伊妮德瘋掉,你要如何面對赫文,你要如何面對自己?”
無麪人繼續追問道:
“你知道的吧?這根本不只是你的事情,你的籌碼從來都不只是你的生命,何必死守底線,難道那一天摧毀了你的理智,讓你變成了一個可悲的瘋子嗎?”
妮莉繼續沉默着。
無麪人幾乎完全變成了妮莉的模樣:
“你的父親死了,我知道那很糟糕,因爲那也是我的父親,但你必需走出來了,否則的話你將會犯下同樣的錯誤……”
妮莉溫聲勸道:
“這不是錯誤,我只是失敗了。”
幻覺表情充滿不解:
“你說什麼?”
妮莉說道:
“我不是神,所以我總會失敗的,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永遠勝利和成功,但即使我們知道放低底線能讓自己更容易成功,也需要時刻銘記自己不願放棄的那條線。
“否則的話,我們只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放低底線的話,就能永遠不‘失敗’了,不是嗎?
“我知道自己遵守的東西,也許在有些人的眼中,並沒有那麼重要,甚至你,也就是我自己都會時不時反問自己,這真的值得嗎?”
變形怪問道:
“值得嗎?”
妮莉點頭道:
“值得。”
變形怪說道:
“你難道不覺得自私嗎?爲了讓該死之人死得沒有那麼糟糕,卻將自己的友人置於更危險的地步。”
妮莉說道:
“你知道的,並不只是爲了他們,而是因爲這件事本身。
“我也從未將自己的友人置於更危險的境地,我會爲了他們奮戰到最後一刻,我只是沒做到最好而已,但從來沒人能夠做到最好。
“沒做到最好也從不是罪孽,無人需要爲此自責。”
無麪人問道:
“你的意思是?”
妮莉說道:
“我從來都沒有付出一切去拯救他人的職責,我救人只是我願意而已,而他們是否責怪我付出得不夠,甚至怨恨我沒能拯救所有人,都與我無關。
“我不是神,也從未想做神,世人是否將我視作神也並不重要,即使他們將我放上聖壇,我也只是人。
“我只需要你理解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