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也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側頭看向陰沉的天空,傾聽烏雲中的變化。
妮莉的幻覺傳染了給她,雖然自赫文回來,體內的血液得到平衡後,伊妮德就很少看見虛假的卑王了。
而且她也與真正的國王見了面。
只有極其偶然的時候,她能在自己的余光中,瞥見那位虛假的卑王,在和母親徹底分別的時候,他出現在了伊妮德面前。
他告訴伊妮德,是她擁抱了自己的本性,所以那個“伏提庚”已經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真的嗎?
可如果這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某種具有傳染性的精神疾病的話。
爲何當她轉身離去的時候,滾燙的血液從冥界奔涌而出,然後轉瞬間,匯聚到了她的血管中。
伊妮德沒和任何人說過,但是不知爲何,她繼承了伏提庚的部分力量,比他曾借給自己的還要強大,雖然她無法完全掌控,但這股力量真實存在。
有些類似於圓桌騎士團的血之傳承,但也不完全相同,騎士間的力量傳遞,關乎的是奉獻與傳承。
但這完全不同。
她照鏡子的時候,時而會有陌生感。
恐懼來源於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她的身體記住了,在弗斯時,在沃頓時,都讓她毛骨悚然,漸漸的,她還沒察覺前,自己就已經不是自己了。
這些轉變,幾乎隱晦的無法感知,她到底是什麼呢?如果自己的性格和原先截然不同,那她還是自己嗎?
所以她在耐心等待,觀察自己的變化,伏提庚的血液是否會再次改變她。
什麼都沒發生。
站在鏡子前的依然是她。
就好像……
伏提庚死了一樣。
“你真的這麼想?”她腦中幻象出的伏提庚站在街邊。
在他說話前,伊妮德甚至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伏提庚”已經站在那裏很久了。
伊妮德問道:
“你是伏提庚嗎?”
他回答道:
“無論我怎麼回答,都沒法證明什麼,幻覺和真實是無法區分的,否則就沒人會沉浸其中了。
“不過這也毫無意義,對吧?我是真的,還是假的,重點在於我告訴你的,你聽到得即使是幻想出來的,也有它的意義。”
“所以別執着於真相了,不妨聽聽我的勸告,我們去找赫文,叫他幫忙找到梅林,接着,完成你一直想做的。
伊妮德問道:
“爲什麼是赫文?”
伏提庚嘆了口氣:
“你認真的嗎?你在問我嗎?我自己,爲什麼?也許是因爲比起其他人,你更信任他,也許是因爲他有這個能力。
“又或許,是除了他,還會有誰能夠幫助你嗎?我們討論的並非能力,而是意願,你真想讓我說出口嗎?
“伊妮德,你沒人能夠依靠,從出生到現在,你從未擁有能夠在這種時候傾訴的好友,你的父母也幫不了你任何忙,沒人會支持你復仇的。
“我建議赫文,是因爲這是你唯一的選擇,還是你真的打算憑藉自己,就這樣去面對位強大無比的魔法師,讓他把你變成只青蛙或者其他什麼?”
伊妮德沉默着低下頭顱,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最終,她還是擡起了頭:
“你爲什麼覺得,赫文就會幫我。”
伏提庚無奈地搖搖頭:
“真的嗎?你還在問,他不是已經做過了,難道你想問我,我怎麼知道,這次他會同意?”
伊妮德說道:
“這是私人的復仇,既不正義,也不高尚,甚至是罪惡的。”
伏提庚反駁道:
“復仇在我眼中是天然正義的。
“是的,我們都不知道結果,但我懇請你像個正常人類一樣思考,問問他就好,如果他拒絕了,你再想其他辦法。”
伊妮德的先祖面露嘲弄:
“在我看來,你似乎不願意麻煩他人,但是你真的有這種資格嗎?倔強只會殺死你。”
伊妮德忽然意識到什麼:
“你說的我必須復仇一樣。”
伏提庚冷笑道:
“你可以欺騙自己,但是我比誰都清楚你在想什麼,如果換個其他人,在他做了這些後,你會有些許遲疑嗎?
“你畏懼了,想要退縮,我理解,他很強大,你自己無法戰勝,而你也不願意將唯一願意幫助你的拖入水中。
“所以你可以投降,沒人會嘲笑你的,如果你真的能忍住的話。”
他十分自得的說道:
“但是相信我,你做不到的,正如狼生來要喫肉一樣,這是你的天性,沒人比我瞭解真實的你。”
伊妮德轉過頭,默默地走向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