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和侮辱。

    赫文不知兇手是出於什麼目的去製造這幅景象的,但是他能切確地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感情,對一切的嘲弄。

    銜尾蛇也好,人類也好,生命也好,耶夢加得也好,神明也好,兇手都十分鄙夷和不屑,它高高在上俯瞰衆生,視萬物爲可以隨意踐踏的污穢泥濘。

    它必然是非凡人可以輕易抗衡的究極邪惡。

    但它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做出這種惡行的?與自己有關聯嗎?赫文雖然的確打算做出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但是現在爲止,他仍然是一位普通的大學教授而已。

    維羅妮卡?應該不是;斯蓋德·懷特?他還不夠邪惡,遠遠不夠;先行者研究所?按理來說,他們應該還未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纔對。

    “赫文教授。”凱麗面色凝重地說道,“我有個猜測。”

    埃爾伍德插嘴問道:

    “什麼猜測?”

    凱麗說道:

    “我覺得這件事情和維羅妮卡和她的崇拜者有關係,昨天那兩個學生找到你家時,也許就是在爲這件事情做鋪墊,怎麼可能會這麼巧?阿巴斯剛剛欺負完荷拉就被人殺害了,而和他認識的學生第一時間就懷疑我們,還找上了門。”

    埃爾伍德笑着搖了搖頭:

    “年輕人,你的意思是一位學生和她的追求者謀劃殺害了一個同爲追求者的學生,並且對他的屍體做了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只是爲了讓赫文先生受到懷疑嗎?”

    埃爾伍德在腦海中搜尋了幾個較爲禮貌的詞語:

    “我不得不說這樣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先不說我們都是職業的警探,不會因爲赫文先生與被害人有過節就把他當做兇手,而且維羅妮卡是位學生吧,她的追求者也大多是學生羣體吧,他們很難做到這樣的事情。

    “我指的不是殺人,而是沒有留下任何顯眼證據的殺人,以及對死者屍體做出的那些事情,他們太年輕了,沒有這個能力。”

    凱麗說道:

    “他們不是追求者,而是崇拜者,其次,我對她崇拜者的人羣範圍抱有懷疑態度,探長如果您親眼見過維羅妮卡就會理解了,前提是如果你沒有深深迷戀上她的話。

    “而如果不是崇拜者動手的,也許就是維羅妮卡本人,也許你不知道,維羅妮卡小姐曾多次在沒有任何仇怨的前提下單方面挑釁赫文先生,而且以她的財力與魅力,能夠鼓動許多有着出色才華的人。”

    埃爾伍德拿出筆記寫下兩行字:

    “維羅妮卡嗎,但老實說,你就別希望我主動調查她了,除非我們找到與她相關的關鍵性證據,我們甚至無法在法律允許範圍內接近這羣貴族。”

    而且他也還挺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條件,還不打算換工作。

    赫文點頭說道:

    “我到不覺得那個孩子真的會做出什麼糟糕的事情,不過她的崇拜者到時有可能爲了她的想法而拋棄良知和道德底線。

    “她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在我見過的人裏應該能排得上前列了。”

    大概前百吧。

    凱麗聽到這裏不禁瞥了赫文一眼,前列這個詞語在她耳朵裏有些刺耳,她難以想象有人會不把維羅妮卡排在第一位。

    同爲女人的凱麗也許不喜歡維羅妮卡,但卻也不得不在她的美貌面前認輸,那種美麗依舊不是尋常人類能夠承載和理解的了,。

    “維羅妮卡真的很美,至少我還未曾見過比維羅妮卡漂亮的女性,也許小荷拉長大後能夠媲美,當這也只是一種可能罷了。”

    赫文微笑道:

    “太誇張了,在我眼中你和維羅妮卡的差距並不明顯,甚至說應該是相差無幾。”

    在見過弗麗嘉和希芙的眼睛前,凡人的美麗都是及其有限的,不過赫文也過了靠外表建立第一印象的年紀。

    相差無幾?凱麗臉霎時就紅透了,因爲她認爲自己和維羅妮卡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赫文是在誇她漂亮嗎?可是用另一個更美麗的女性對比來誇她怎麼讓人感覺怪怪的呢?

    凱麗小聲說道:

    “如果說她來自天上的女神,那我只能算得上一個樸素的農家婦女。”

    赫文驚異於她的自卑:

    “怎麼會,如果說她是浩瀚漆黑的虛無,那你就是絢麗繽紛的幻彩,各有各的特點。”

    凱麗好好努力了一下,才消化了赫文的話,並且確認了這不是譏諷或玩笑:

    “謝謝你,赫文教授。”

    除了謝謝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埃爾伍德打斷了二人的互動:

    “赫文先生,關於這具屍體,你還有什麼能夠提供的嗎?”

    赫文說道:

    “沒有什麼有用的內容,我這兩天把關於銜尾蛇教會的內容整理好寄給你吧,只要你有需要,我都會配合你,但恕我直言,我不是偵探,無法真的給你起到什麼幫助。”

    埃爾伍德立馬露出多年職業生涯訓練出的客套笑容:

    “過謙了,赫文先生,您今天已經給了我們很多幫助了。”

    赫文說道: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離開了,家裏的孩子還在等着我。”

    埃爾伍德好奇問道:

    “赫文先生已經結婚了嗎?完全看不出來。”

    赫文搖頭說道:

    “侄女。”

    凱麗突然湊到兩個老男人旁邊,靜悄悄地傾聽他們的交談。

    埃爾伍德無奈一笑,叼起一根菸:

    “我就沒赫文先生那麼幸運了,孩子都已經有桌子那麼高了,整天都在煩我,妻子也是,一天天嘮嘮叨叨的,加上年紀大了,她也不讓我晚上熬夜在外面跑來跑去了。”

    赫文笑着搖了搖頭,他分明從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福和一絲絲炫耀。

    赫文接過埃爾伍德遞過來的一根香菸和打火機,他一般是不抽這種工業時代的產物的,事實上,他基本連菸草都不碰,只不過現在他也無意拒絕埃爾伍德的好意。

    很久沒有遇到一個還算能夠聊兩句的成熟男性了。

    看着赫文跟自己一樣吐雲吐霧,埃爾伍德問道:

    “爲什麼不結婚。”

    凱麗的耳朵豎了起來。

    赫文自嘲地笑笑:

    “倒不是特意沒結婚,只是暫時沒遇上合適的。”

    埃爾伍德抖了抖煙:

    “忘不掉?”

    赫文吐了一口煙塵:

    “不,到的確有過幾段情史,但是說不上忘不掉的程度,最多也就是有些懷戀。”

    埃爾伍德說道:

    “那現在是爲了什麼不結婚?爲了孩子嗎?還是都看不上?”

    赫文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

    “都不是,原因真的很簡單,只是沒遇到合適的,我不是那種會把愛情主動往外推的人。”

    埃爾伍德笑着看向赫文的臉:

    “像你這樣英俊的教授,一定有很多小姑娘追吧。”

    在當獵魔人的時候,這種情況到挺多的。

    赫文無奈地說道:

    “那能一樣嗎?都是些孩子。”

    埃爾伍德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當初爲什麼不和她們走到最後,年輕嗎?”

    赫文搖搖頭。

    “感情問題?觀念?家庭?金錢?外遇?”

    隨着埃爾伍德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認。

    到了最後,赫文掐滅香菸,眼神深邃晦暗。只說了兩個字:

    “死亡。”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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